『壹』 電影《一念無明》怎麼樣
勿因一念而無明
文/夢里詩書
沒有何般刻意的文藝腔調,也不曾有著過度的拔高,《一念無明》雖有著一個跌宕起伏的故事,弒母、離婚、父子親情等等,都是電影的張力所在,但黃進卻以一種看似平穩,實則波濤洶涌的敘事手法,巧妙的編制著電影的情感,而正是這些點滴的凝聚,令人所真切的感受到了電影對遊走於社會邊緣群體深切的人文關懷。
《一念無明》就觀感來說,自覺與《海邊的曼徹斯特》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同樣是背負著沉重的罪責,同樣是一場隸屬於心靈的救贖,但《一念無明》所不同的是電影中患有躁鬱症的阿東,所失手殺死的是自己的母親,這種背負在主人公身上的罪責,其實遠比前者單純的過失之痛來的更為深重,但好在電影同樣也為主人公安排了一位救贖者,阿東父親的不棄相伴,仍舊令電影有著一道照亮人心的曙光。
這部電影所攫取的其實還並非僅只是一對父子的羈絆上,面對從精神病院出來的阿東,他雖然沒有受到法律的處罰,但卻成為了這個社會最為邊緣化的人群,沒有一家公司願意去接納這樣的員工,所有人也都對之惟恐不及,甚至連原本即將結婚的前未婚妻也在他的傷口上灑下了一把鹽,特別是當阿東獨自一人蹲坐在超市吃朱古力的畫面,成為了最為讓我動容的所在,可以說如若沒有父親的相伴,本當回歸社會的男主儼然就是被這個社會所隔絕的。
電影由此為引的展開,為人所見的其實已然並非是阿東他個人的躁鬱症問題,而是在香港這個自詡文明的大都市中那越來越深的人與人間的隔閡與冷漠,透過個體對整個當下社會精神面貌的批判,儼然成為了《一念無明》暗藏於父子親情後最為有力的內在縱深,且不論是飾演父親的曾志偉,還是飾演阿東的余文樂,在這部掙扎於病痛苦難卻仍不乏希望的電影中亦呈現了尤為精湛的演技。
由點到面的電影手法其實並不少見,但能在細碎化的生活中,在父子親情的描繪間,透過種種細節來達到對整個社會的人文思考,點出勿因一念而無明,生活永遠充滿溫暖的意蘊,不得不說是沁人心脾,回味悠長的。
『貳』 天堂地獄,一念無明,走進躁鬱症患者的絕望與希望
抑鬱的結束,是瘋狂的開始。
如果要我用一句話來形容躁鬱症,以上這句絕對是最貼切的。
看過電影《一念無明》的人都明白抑鬱症和躁鬱症的區別。然而在生活中許多人對躁鬱症卻一無所知,只是簡單地把躁鬱症患者統稱作「瘋子「。
躁鬱症真的是「瘋了「嗎?發病原因是什麼?躁鬱患者的世界又是怎樣的?我們該如何判斷自己是否有躁鬱症的苗頭,及時就醫咨詢呢?常人又該如何對待躁鬱症患者呢?
這本《自由的囚徒:哈佛醫學天才的躁鬱世界》(以下簡稱《自由的囚徒》)可以給我們答案。
《自由的囚徒:哈佛醫學天才的躁鬱世界》
這是一本哈佛醫學天才佩里·貝爾德關於自己躁鬱症發病的記錄,經過其女兒咪咪·貝爾德和編輯伊芙·克拉克斯頓的整理和排版得以面世,為我們打開真實的躁鬱世界。
佩里·貝爾德在醫學方面有著極高的天賦,他大學三年內完成了四年的課程,並在大四的時候就開始教授大一新生生理學,然而就是這樣的天才卻得了躁鬱症,從天堂墮入地獄,在絕望中掙扎著前進。
即便是生病,他也沒有忘記自己是醫生,他忍著狂躁的性子,在略微平靜的時候記錄在生病期間的所作所為,以及精神病醫院的所作所為,並對躁鬱症進行研究,於是這本《自由的囚徒》逐漸成型。
在佩里的時代,人們對躁鬱症並不了解,當然即便是現如今也並沒有多少人了解躁鬱症。
躁鬱症又稱作是雙向情感障礙,是狂躁症與抑鬱症兩個極端情緒的結合。
對於躁鬱症患者的絕望和希望,我想再沒有比親身經歷者的記錄更容易讓人理解,讓我們一起走進佩里的記錄,走進他的狂躁世界。
躁鬱症患者在發病期間表現情感高漲時稱為躁狂,心境高漲,思維奔逸,並且急於表達自己,甚至莫名自信,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同時異常亢奮,什麼都想做,什麼都感興趣,卻都虎頭蛇尾,無法完成;
而表現為情感低落時稱為抑鬱,情緒極其低落,對之前興致勃勃的事物不再感興趣,並且生無可戀,有罪感和無力感增強,甚至想要或者實施自殺。
可以說在躁鬱症患者體內存在兩個極端的小人兒,他們爭吵著把控大腦的支配權,讓躁鬱症患者的情緒如同跳樓機一般,在極度興奮和極度低落中循環往復,沒有葯物的控制便無法停歇。
電影《一念無明》男主阿東身患躁鬱症
《自由的囚徒》還原了躁鬱症患者的痛苦,他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卻對自己做過的事保持良好的判斷,在躁鬱症發作期間的一切記憶都不會隨著恢復健康而被遺忘。
這些記憶有時會成為再次發病的誘因, 正如佩里所言:
自我批評、羞愧感及尷尬都是真正的敵人,它們會變得極其猛烈,會對人們造成最嚴重的傷害、破壞人們的自信,使人們難以面對世界。
同時佩里還經歷了一系列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的躁鬱症療法:約束衣、手銬、腳鐐、注射副醛、熱敷與冰敷、長期浸泡在浴缸之中、囚禁在狹小的空間內,以及其他各種治療方式,甚至到後期還接受了腦葉白質切除術,致使他生活完全無法自理。
躁鬱症患者除了要面對病痛折磨和非人的治療方式外,還會面對親朋好友的疏離、拋棄,以及社會的歧視、厭棄。後者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患者如同過山車一般的情緒給患者的家人和朋友帶來一定的困擾,他們發病時的可怕破壞力也讓許多人避而遠之。
送進精神病院治療幾乎是許多重症患者家屬的必然選擇。遠離家庭,缺少親友的陪伴,躁鬱症患者便缺失與外界溝通的橋梁。
患者們努力地尋求幫助,給親友們打電話,寫信甚至像佩里一樣選擇逃跑。然而許多正常人卻不能理解,他們拒絕提供幫助,甚至切斷與患者的聯系,把他從自己的世界裡抹開,遠遠地逃離。
《自由的囚徒》 中佩里對此深有體會:
一旦越過正常生活的界限,踏入精神病醫院之後,一道比磚石更厚重的牆壁——一道由偏見迷信築成的牆壁便已將親朋好友們隔絕在外。
除此之外,社會對於躁鬱症患者的歧視,讓他們即便痊癒了也沒有辦法像患病前一樣正常生活。佩里在生病期間失去行醫執照,並在社區中聲名盡毀,他的診所也因此無法繼續運轉,讓他徹底失去經濟來源。
因為躁鬱症,佩里失去了家庭和工作,毀掉了整個人生。
這似乎是躁鬱症患者必然要面對的結果,在電影《一念無明》中男主阿東痊癒後去求職,當HR 問道間隔的一年去做了什麼時,阿東如實回答自己患病去了醫院,便因此遭到歧視,未被錄取。
而梵高生前的遭遇更勿需多提,因為躁鬱症他割下了自己的左耳,於是留下了那幅全世界著名的《自畫像》,他的孤獨和無奈在這幅畫中也表現得淋漓盡致。
梵高《自畫像》
躁鬱症患者的絕望往往來源於整個社會的歧視,而他們的希望也來自於周邊的關愛。
《一念無明》的男主發病期間其父親的不離不棄,和鄰家小孩的陪伴讓他的狀態日益好轉。
而佩里在《自由的囚徒》中也記錄著自己出逃後接受到的陌生人的幫助,和朋友以及父親的關愛。這些善意讓他獲得生存下去的勇氣。
「一陣強大的力量,一種能夠從更樂觀的角度看待事情的能力,一種超越恥辱,艱辛與所有失敗並帶著真正勇氣、耐力與堅韌堅持數月的能力。」
佩里醫生知道自己的病可能復發,卻依然對生活有著憧憬。如果每個人能夠對躁鬱症患者多一點關愛,多一點理解,那麼一定能在那個絕望的黑暗地獄里撕出一道來自天堂的光,給予他們活下去的力量。
最後,以《自由的囚徒》的結尾作結,想告訴每一個焦慮的,狂躁的,抑鬱的,或是躁鬱的人,請好好活著:
生活沿著奇怪的道路前進。只有在極為有限的程度上,我們才是自己靈魂的飛行員,是主宰自己生活的船長。
『叄』 一念無明電影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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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無明》是高先電影有限公司出品的劇情片,由黃進執導,曾志偉、余文樂、金燕玲、方皓玟主演。該片於2017年4月7日在中國上映。
影片改編自香港真實新聞案件,以一個家庭悲劇描繪社會大眾對精神病患的漠視與不友善,講述一對懷著沉重愧疚的父子如何面對過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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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金像獎電影《一念無明》觀後感
一念無明
生命本身所具備的根本迷惑。
一念是意味生命,無明是意味根本的迷惑,由此而生起一切的煩惱。
——《佛教哲學大詞典》第四○五頁
如同名字,電影講的就是在香港壓力滿溢的城市裡,人對生命的迷惑。
電影開頭阿東走進那間小小的房間,和父親那段對話,兩人演技足夠,足足幾分鍾的長鏡頭的對白和表現力還讓我邊笑邊想,這么長的鏡頭這么悶的對白,只拍16天就完成一部電影,這兩個人還是厲害。
後來故事步步揭開,不留情面的打罵羞辱,和心有預期也讓人難掩震驚的滿地緩緩流過的血水。
很難相信金馬獎最佳女配金燕玲,只拍攝1天就可以有足夠的情緒讓人跟著歇斯底里,讓人親見失手弒母的痛感,讓人感受親人之間的愛極與恨極。然後這部電影讓我感受的,是生而為人的深深孤獨。
阿東的父親常年為生計奔波勞碌,說到從前做長途司機的時候語氣里藏不住驕傲,可是還是以最悲痛和無奈的方式失去了愛的人,以最無力的方式失去了兩個兒子的依賴,開車的時候尿進塑料瓶,獨自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不符合年齡看起來可笑的書,卻認真看對抗抑鬱的方法,小心的買飯買巧克力,被兒子背起來慌張的說鞋子掉了,卑微到塵埃里,哪裡再有一絲一毫的驕傲。可是哪裡可以埋怨他人,面對兒子的指責,只能痛苦萬分的痛恨自己。
阿東的媽媽整日沉浸在過去那個讀過書、受盡家人寵愛又有很多人追的回憶幻象之中,晃神發現自己只是一個無法自理,全身疼痛到難以忍耐,沒人關愛的老人罷了。她會不斷的回憶曾經的選擇,如果當年沒有嫁給這個丈夫就好了,如果當初跟兒子去美國就好了,於是更加痛恨面前的一切。阿東在的時候還能有一個宣洩的出口,可是夜深人靜,獨自痛到喊出聲來,聲音大到鄰居投訴,卻沒辦法緩解也無人來。那種難以忍受和刻骨的痛,一定非常非常孤獨。
Jenny可以微笑著高唱贊歌,可是崩潰大哭的時候,那張扭曲的臉上何曾有一點點寬恕與原諒的影子。終於在寸土寸金的香港擁有安身之處的瞬間,離自己29歲結婚,30歲要小孩,擁有家庭的夢想近在咫尺的瞬間,滿懷期待,細細計算著、規劃著衛生間門後的空間可不可以放洗衣機的安穩瞬間,轉眼就灰飛煙滅。念一句“阿門”,也難抵這命運光臨。
皈依宗教來尋找安寧,坐席上微笑的說著“阿門”的人,又有幾個真的能放下過去,原諒曾讓自己夢想破滅的人?在這里的宗教讓人可笑,雖然人們想找一個出口,想尋求一種精神力量,不過是種勉強的掩護。
電視機里冷靜的新聞播報著朋友的決絕告別,阿東的眼神一點點變化,這種感覺連身邊最關懷他的父親都絲毫沒有察覺。Jenny自然也無從察覺。
社會家托夫勒談過“即當人們所處的整個社會突然轉化為人們始料不及的新社會時,人們將會發生什麼變化。”托夫勒在對“未來的沖擊”指出:“我們可以把未來解釋為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痛苦,這種痛苦是由於人類機體的生理適應系統和決策過程負擔過重而引起的。總而言之,未來沖擊就是對人類過度刺激的反應。”
盡管托夫勒的觀點是一種典型的悲觀論,但卻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日益發展的社會對生命個體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強烈刺激與沖擊,過度的負擔使社會化中的人逐步喪失社會賦予個人的身份與功能。這種沖擊難以通過與人交流而分擔,只能獨自承受。
到這里,阿東的所有情感關系都一一斷裂。
巧克力具有抑制憂郁、使人產生欣快感的作用,豐富的苯乙胺,一種能對人的情緒調節發揮重要作用的物質。很多醫生甚至把巧克力作為抗輕微憂鬱症的天然葯物。
可是拚命的吃掉巧克力,拚命吞掉一大口一大口的巧克力,深深的苦痛也難以消除。
最後 巧克力 宗教 高薪工作 醫生 鄰居 公司的同事 親人 理想
到頭來都不能給我們一點點溫暖。這世上消除痛苦有很多很多種減輕方法,每件事都有很多解決途徑。心情不好就可以吃巧克力,可以與朋友傾訴,可以去看醫生,可以尋求一個信仰皈依,可以在愛的人那裡吃一頓豐盛的晚餐,可以躲進家人的圍繞之中。
可是這些情感關系,這些解決途徑,在這部電影里都一擊即碎,到頭來還是孤獨,還是孤身一人奔跑在夜裡的小巷,還是一個人在天台看著錯綜復雜的城市輪廓,還是躺在狹窄的床上看著空空的天花板流淚。醫生死板的宣讀疾病的判定,同事在婚宴上也只是八卦,鄰居只是關心自己,是人冷漠嗎,其實都是可以理解的。救贖無法從旁人那裡得到,也許旁人也有著想從身一躍放棄人生的苦痛,沒力氣向你伸出手。也許親人有著更多的壓力責任,再站起來已經痛苦萬分,再難借你一雙肩膀依靠。
就連天台的植物都已經盡數枯萎,還好導演最後還是留下了一線希望,率真的孩子總是在電影里有著特別的意象符號。 在主人公面臨崩潰的邊緣,這個戴厚眼鏡的孩子隔著牆壁講小王子的故事,留下一絲安慰。然而這個故事也是暗藏玄機,這個故事不也是說盡了人類的孤獨寂寞與一生流浪的命運。
最後的親人最後的無言擁抱,像是與昨天和解。可這個天台的擁抱,鏡頭拉遠,畫面中只有這對面目難說情緒的父子,溫暖卻還是孤獨。
最近看了幾部“恐怖片”,肯尼斯羅納根的《海邊的曼徹斯特》,邁克爾哈內克的《愛》和香港導演黃進的《一念無明》。它們讓我想起新世相一篇文章,《明天很可能不會更好。承認這一點是我活下去的方法|一個女孩從23歲起怎樣面對痛苦》。從23歲開始面對60%燒傷,兩年來,她最希望的是能像正常人一樣蹲下如廁。
《海邊的曼徹斯特》里,錢德勒家的弟弟李在家鄉是一個“名人”,這個垂頭喪氣的男人是家鄉人眼裡的喪門星,男人還好,女人完全不待見他,不願與他共事,那位對女兒的性趣嚴防死守的單身媽媽倒是對他有興趣,他卻完全喪失了基本的撩妹技能,變成了榆木疙瘩。這一切只因他的一次酒後疏忽,讓自己家的房子著火了,三個孩子沒了,妻子也與他離了婚。原本避走他鄉,隱忍沉默的他因為哥哥的去世必須回去照顧大侄子,在回到傷心地後,前妻向他傾訴對他的歉意,他卻哭得稀里嘩啦地逃走了。最後安頓好侄子,他依舊回到了原來的城市,選擇像以前一樣,做一名打黑工的物管打雜人員。
哈代的《無名的裘德》里,在極度貧困和絕望中,長子和兩個弱妹幼弟一同上吊而死,裘德和自己摯愛的女友淑不得不分手。哈代描述了淑的精神崩潰,她回到了自己背叛的舊生活,因為痛苦已經將原來那個精神獨立的她殺死了。很少有人會從這樣絕望到底的痛苦深淵里回來,有時候,承認和極度痛苦的宿命無法和解或許是最有效的和解。
《愛》是更深的恐懼,兩個相愛的人一起面對步步逼近的死亡,如何有尊嚴的死去?作家瓊瑤最近公布了自己尊嚴死的遺囑《預約自己的美好告別》,不插管,不搶救,希望自然快速地死去。安妮的狀況更糟糕,如同漸凍人症一樣,處於漫長惡化的過程中,苟延殘喘的安妮已經完全喪失了自我照顧的能力。喬治眼看著愛人飽受病痛折磨而無能為力,盡管安樂死已經很早就成為人類討論的話題,但涉及到每個個人,永遠存在天人交戰的痛苦和爭議,喬治最後選擇用枕頭捂死安妮,他替安妮在尊嚴死和苟延殘喘之間做出了殘酷的選擇,安妮或許還沒有下決心離世,但對喬治來說,這就是對安妮的愛,愛她就是要讓她有尊嚴地活著。邁克爾哈內克只是將他所感受到的真實和恐懼用鏡頭呈現出來,不做任何美化和升華。
《一念無明》里,證券公司職員阿東失手將卧病在床多年的媽媽殺死,這起悖逆人倫的殺人事件卻因為阿東的躁鬱症只是獲得了一年的救治而無任何法律的懲罰,阿東被往返省港的貨櫃車老司機父親接回自己租住的僅容一人轉身的上下鋪劏房,阿東努力融入新生活,卻接連遭遇好友自殺,前未婚妻在他的舊傷口上再補一刀,躁鬱症再次爆發,這次輪到父親像阿東當年以一己之力照顧母親一樣,他選擇陪伴在兒子身邊,不離不棄。
看《一念無明》的時候剛好關注到一個新聞,無線真人秀節目《有樓萬事足》,港女Seasun說出震撼全城的金句:“有樓先有高潮,沒樓咪白撞……”如今國內一線城市房價飆升,廣州推出單身狗限購一套的奇葩政策,在《一念無明》里,房子是隱藏在故事中的主角。
一開始,男主阿東與女友供著一套小小的房子,已到談婚論嫁的階段。阿東為了盡快還房貸,激進地借了大筆錢炒股,炒股失敗又面臨母親的抑鬱和躁狂,直接導致了人倫悲劇的發生。女友在阿東出院後終於主動現身,原因是因為銀行要求她買下阿東的房貸,她快供不下去了。痛苦的她自稱最近獲得了很多的助力,她帶阿東來到教會,並在宣講台上痛陳自己的經歷,她哭成淚人地控訴阿東給她帶來的痛苦,她說即使是這樣,她還是要寬恕他,但這種寬恕比直接唾棄還令人難受,看清自己和自己所造成的罪孽是痛苦的,一年的治療並沒有將過去的經歷抹去,那些葯丸和黑巧克力提升的幸福感並不能救贖阿東,那些舊傷疤就像23歲女孩在彩色派對上遭遇粉塵爆炸一樣不可逆轉,女友的一番話直接關閉了阿東回到中產夢想舊時光的通道,他意識到之前對母親的照顧和容忍里飽含的怨恨,那時候的他和現在的女友並無不同。他不再有動力上進,他無法面對自己……
這因果的輪回源自何處?那位因為丈夫兒子遠離自己而痛苦不堪,完全喪失生活勇氣的母親或許是一切悲劇的源頭,對自己婚姻過高的期許,不滿足的厭世以及完全失去改變生活的能力,這是一切悲劇的源頭。阿東的孝順和擔當里有一種自我道德滿足的驕傲,父親和弟弟都不管母親,他卻要管到底,不將母親託付給養老院近乎偏執,屎尿完全不能自理的母親對阿東貼身照顧未嘗不視為一種羞恥,毫無顧忌地肆意發泄人性之惡只因彼此之間喪失了最起碼的人與人之間的分寸和距離。這在中國式的親情關系裡並非少見,“太過粘稠的關系,容易導致失去發展的自由,生命力也會吞噬在其中。”
值得參考的是安藤桃子的《0.5毫米》,一部探討臨終關懷的題材,將人與人之間的互相尊重和關懷歸結於提升0.5毫米的高度,如果每個人都在心靈的維度上高出平均水平0.5毫米,或許很多人倫的悲劇就不會再發生,而這0.5毫米是普通人與超越凡俗的聖母的差別。
最早的人類是生活在大自然里,後來進入了洞穴,一個只適合一個人居住的狹小洞穴如果擠進了兩個人,就會有令人難測的人倫悲劇發生,對於最後接納兒子共同生活的父親而言,如果兩人空間繼續如此逼仄,會不會再次發生阿東式的人倫慘劇其實很難預料。
《一念無明》或許還可以解讀出更深的寓意,那位認為自己嫁人不淑的母親之於香港的象徵意義頗為類似,而阿東墜落的中產夢更像是現實香港的寫照。作為一部投資200萬的處女作,這部電影融合了是枝裕和的`生活流和《香港製造》《天水圍的夜與霧》開啟的香港寫實流的傳統,教會宣講的那段戲尤其精彩,貌似救贖實則雪上加霜,成為了壓死阿東的最後一根稻草。余文樂的無薪酬出演令人刮目相看,就像當年郭富城出演《父子》一樣,令人眼前一亮。《一念無明》並非完美之作,對於中國式人情社會、親情關系的反思值得更深入探討,母子部分的相愛相殺表現不夠充分,母親的塑造過於表面化,但是這部作品就像黑暗裡的光,照出了香港電影新的可能和未來,作為一匹黑馬橫掃2017年度香港金像獎八項提名絕非偶然。
導演確實有點壞,他把余文樂飾演的男主角,放在了一個非常極端的人生位置上。
母親腿腳不好,又情緒躁鬱,父親又從香港跑去大陸,很少回來,弟弟逃跑去了美國,根本不想理家裡的爛攤子。
照顧母親端屎端尿、還要被母親罵是撲街仔(混蛋),全都都要他一個人來承受。這還不算,他做金融的,借了朋友幾百萬去炒股,還虧掉了,人家追著他還債。
內憂外患之下的他,失手殺了母親,雖然法院判定他是精神躁鬱症,無罪釋放進了精神病院,他沒有受到法律制裁,卻受到了了“弒母”的自我內心譴責,和周遭人群白眼和偷笑他是“他是青山出來的(青山是香港精神病院所在地,香港口語里說青山出來的,就等於說某人是精神病,類似於廣州人說芳村出來的,類似於東北人說四平出來的)”,還有隻懂得給你喂葯的機械而蒼白的精神病治療系統。
雖然電影中出現了許多和精神病相關的元素,精神病院,精神病葯物,精神病家屬互助,影片最後也打出了對躁鬱症等精神病人應該關切的話,但觀影之後的我始終覺得,這部電影講述的內核其實並不是精神病,而是原生家庭的原罪問題。
導演自己也是矛盾的,他通過余文樂飾演的精神病患者,反觀其他人的冷漠和無情,甚至父親都要枕頭底下藏著錘子來防備精神病的兒子,導演似乎想通過這些說明,他或許並不是真的精神病,他是被原生家庭逼得,換了誰遇上那樣的家庭,也會被逼瘋,這是吃多少葯,都治不了的病。
心理學上總會說到一個詞:沉沒成本。就是那些你在過去和未來都無法改變的成本。比如你遇到一個渣男,你想和他分手,可是想想在一起所花費的時間、精力、金錢,你又捨不得,這就是典型的沉沒成本。但是如果你不離開這個渣男,他就會繼續禍害你,你的沉沒成本會變得更高,所以對於沉沒成本,只有一個選擇,不惜一切代價,切割。
但是有個問題出現了,假如沉沒成本對應的人,是個渣男,還好辦,分手就是了。可假如是你的家庭呢,你的父親母親,你的兒子呢?
就像片中余文樂的弟弟一樣,避走美國,與原生家庭的一切亂七八糟進行了冷酷無情地徹底切割,當父親走投無路打電話給他時,他只說,多少錢都可以給你,但我絕不會回去。曾志偉飾演的父親很生氣,難道把一切推給別人,就可以了嗎?
片中無論是精神病醫生,家屬,還是片尾的話,都在說,家人的支持對精神病患者最重要,可是對於片中余文樂這個家庭來說,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家人並沒有在支持中讓一切變得更好,余文樂因為留下來照顧母親,而最終躁鬱症,父親因為回來照顧余文樂,也走投無路。似乎唯一沒有被原生家庭拖累的,就是那個白眼狼遠走美國的弟弟,但他至少最大程度上,保證了這個家庭,還有一個人,可以正常地生活。
拒絕把母親送到老人院,精神病院,卻讓家人一個接一個地在這種根本無法改善的沉沒成本中越陷越深,人生盡毀,真的就是人性的光輝和親情的偉大了嗎?
或許未必。
把精神病院、老人院的絕對妖魔化,在明知“久病床前無孝子”的情況下,把照顧老人、病人的重擔獨自承擔,而無法顧全自己的人生,從而讓整個家庭失去未來和陷入困頓,並不是一種值得贊許的英雄行為。我不得不說,公眾號上教你的“遠離原生家庭”的話,是對的。
每個人都有過上正常生活的權力,要更多地放開別人,無論他是病人,還是,你是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