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臨風而立》劇情簡介|鑒賞|觀後感
《臨風而立》劇情簡介|鑒賞|觀後感
1962 黑白片 90分鍾
蘇聯高爾基少年兒童電影製片廠攝制
導演:斯坦尼斯拉夫·羅斯托茨基 編劇:阿歷克山德爾·戛里契斯坦尼斯拉夫·羅斯托茨基 攝影:維亞切斯拉夫·舒姆斯基
主要演員:拉莉薩·魯日娜(飾斯薇特蘭娜) 維亞切斯拉夫·吉洪諾夫(飾蘇茲達列夫大尉) 克拉拉·魯契闊(飾娜塔莉婭·米哈依洛芙娜) 列昂尼德·貝柯夫(飾戛爾庫沙)
【劇情簡介】
1941年6月20日,斯薇特蘭娜從東部的海參崴前往西部一小城去會見從事地質勘探工作的未婚夫伊果爾。不想途中爆發了戰爭。她的箱子被人偷走,她也不幸得了斑疹傷寒,在新西伯利亞住進傳染病醫院。出院時已是冬天,斯薇特蘭娜因患傳染病,頭發被剃光,只好戴頂棉帽。
經過千里跋涉,姑娘終於來到了西部小城,來到伊果爾在信中告訴她的那幢地處城市邊緣、臨風而立的房子。但她已見不到戀人,伊果爾在房門上留了一張字條,說他已入伍開上前線,攻克柏林再回來,他希望斯薇特蘭娜等他。斯薇特蘭娜決定在這里等待未婚夫的凱旋。佔用這幢房子的一支部隊即將開拔。臨行前軍人升明拉夫連蒂耶夫把一個保險櫃託付給斯薇特蘭娜,告訴她將有一輛卡車帶著他的親筆信來領取。
部隊剛走,軍隊辦的《前進報》的編輯部又立即佔用了這幢房子,斯薇特蘭娜盡力幫助編輯部干雜活,每天從早忙到晚,不是劈木柴,就是洗衣服。她和編輯部的道爾莉·瑪克西莫芙娜上尉相處融洽,瑪克西莫芙娜希望上帝保佑她的丈夫和兒子在列寧格勒平安無事。在除夕之夜,她無限懷念去年今日與丈夫一起在朋友家度過的歡快的新年,然而斯薇特蘭娜的新年卻毫無歡快可言:母親老是有病,奶奶老態龍鍾,爸爸總是替人在醫院值班。
一天,拉夫連蒂耶夫從省執委會打來電話,要斯薇特蘭娜按約定時間到橋頭去接來取保險櫃的卡車司機。斯薇特蘭娜在橋頭遇見一位工兵,便向其打聽伊果爾的消息,工兵說他認識這個「精明的小夥子」,但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伊果爾的下落就遇到一陣轟炸,這位士兵為掩護斯薇特蘭娜,不幸犧牲。司機始終沒有來。斯薇特蘭娜驚恐地回到住所,發現伊果爾的房門已被打開。她急忙走進去,只見沙發上躺著一個人,臉上蒙著軍大衣。伊果爾回來了!她立即蹲在他身旁,撩起衣袖,貼在臉頰上,軍人醒了,但那是編輯部的蘇茲達列夫大尉,他剛采訪回來。斯薇特蘭娜忽然看到伊果爾的衣櫃里掛著一件白色連衣裙,上面別著張字條,那是留給她的禮物。在編輯部的新年晚會上,當斯薇特蘭娜穿著這件潔白的連衣裙出現在全身戎裝的人們面前時,彷彿給大家帶來了和平和幸福的希望,她是作為蘇茲達列夫的舞伴來參加這一盛會的。酒闌人散後,蘇茲達列夫向她傾訴情懷,斯薇特蘭娜制止了他,她要永遠忠於她的伊果爾。
一個陰霾的日子,蘇茲達列夫離開了編輯部,斯薇特蘭娜為他送別。途中,她把與伊果爾的關系告訴了他,蘇茲達列夫送她一支手槍。斯薇特蘭娜踏著雪回來時,發現整個編輯部已經撤離,只留下朱巴列夫大尉在等她,斯薇特蘭娜不願離開這幢房子,她要在這里等伊果爾回來。編輯部剛撤走,野戰醫院又來了,斯薇特蘭娜於是又幫助醫務人員護理傷病員,有時她還頂替護士協助女外科醫生娜塔莉婭·米哈依洛芙娜做手術,很少有空閑時間。
春天來了,醫院接到軍參謀部的命令:緊急撤退!斯薇特蘭娜仍然不願離開這幢房子。又一個連隊來到這里,這里已變成前沿陣地,電話線路也斷了,四處都是火光炮聲,斯薇特蘭娜吵旅告不停地給傷員包紮。防禦戰堅持了五天五夜,最後一批麵包干也已吃完,彈葯只夠打三天的了,處境十分艱難。戰斗間歇,指戰員們的生活很單調。郵遞員戛爾庫沙把郵局裡無法投遞的信帶給大家解悶。這批戰前寄出的信,因收信人上了前線而無法投遞。戰士們每人拆閱一封信念給大家聽。忽然,斯薇特蘭娜聽到了熟悉的話語:「……而我,也為了一切感謝你,為了你生活在大地上,為了你愛上了我,也為了我愛上了你……」原來,這是她戰前寄給伊果爾的信,那戰士念得費勁,就請她念。斯薇特蘭娜飲泣念完了信,戰士們還想聽,於是她又念信上沒有的心裡話:「不管分別多久,我一定等到你回來。我知道,你會來的,你會來按門鈴:三短一長,那時鎮猜我給你開門,擁抱你並說:我已經永遠來到了你身邊。」
連隊與上級的聯絡中斷,斯薇特蘭娜主動提出替連隊去給季其柯將軍送信,由於信上說斯薇特蘭娜是本地人,所以將軍又把她派回來了。經過幾天激戰,連隊共有27人犧牲在這幢房子里,剩下不到10個人即將撤離,斯薇特蘭娜送走了他們,仍然留了下來。野戰醫院在隨作戰部隊進攻途中又路過這里,待了一段時日。傷員中有蘇茲達列夫大尉,他問斯薇特蘭娜,伊果爾還是唯一的嗎?斯薇特蘭娜的回答是她的伊果爾沒人能取代。野戰醫院離去後,《前進報》編輯部的別捷爾松上校又路過這里。他告訴斯薇特蘭娜:編輯部的大多數同志都犧牲了。不久,斯薇特蘭娜最初在這幢房子里見到的拉夫連蒂耶夫來取走了保險櫃。
空盪盪的房子里只剩下了斯薇特蘭娜一個人,恍惚中她似乎聽到了與她一起在這幢房子里戰斗過的同志們斷斷續續的話語聲,也聽到了門 *** :三短一長。她不知道:是她的伊果爾真的回來了,還是他已永遠留在戰場上……
【鑒賞】
本片導演羅斯托茨基曾拍攝過三部戰爭題材的影片,三部影片視角不同、風格各異,第一部是與捷克斯洛伐克合拍的《五月的星》,第二部就是本片,第三部是《這里的黎明靜悄悄》。羅斯托茨基對戰爭有深切的感受,戰爭剛爆發他就上了前線,戰斗中他失去了一條腿。據統計,1922年出生的每一百名蘇聯青年,從戰爭中生還的只有三個人。羅斯托茨基雖然殘廢了,但他是三個幸運兒之一。他的經歷使他的三部戰爭題材的影片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這就是他對銀幕上的主人公所遭受的一切有強烈的參與意識。
《臨風而立》不是正面地表現前線的英勇戰斗,而是展示戰士的親人在那艱苦的歲月是如何生活的。影片樸素地闡述了一個普通的俄羅斯少女的命運和她的美好心靈,她對未婚夫的忠貞愛情戰勝了戰爭的殘酷。
影片拍攝的年代正是蘇聯電影從內容到形式進行全面創新的時期。本片在繼承俄羅斯文學藝術的傳統的基礎上探索了新的表現手法。應該說,女主人公斯薇特蘭娜的形象與俄羅斯古典文學有著繼承關系。她勇敢、善良、純朴、熱愛祖國、忠於愛情,使人想起了古羅斯苦苦思念丈夫的雅羅斯拉夫娜,或者令人將她與涅克拉索夫筆下的女十二月黨人、屠格涅夫作品中像水晶般純凈的少女相媲美。編導在使斯薇特蘭娜的形象具有浪漫主義色彩和詩意的同時,又竭力要表現出她是一個很普通的姑娘,這樣的姑娘在當時的蘇維埃國家裡成千上萬。因而,關於斯薇特蘭娜的故事就變成了關於青春時期就遭受戰爭襲擊的蘇聯整整一代青年的故事。
影片不是傳統的戲劇式的結構,而是一首清新的散文詩,它像康斯坦丁·西蒙諾夫的名詩《等著我吧》那樣,是一個少女等待未婚夫從前線歸來的故事。在斯薇特蘭娜的命運中,本來很傳統的故事裡融進了現時代的內容:斯薇特蘭娜不是像閨中少女那樣消極地翹首等待著未婚夫,她是在默默的奉獻中與未婚夫一起為未來的勝利、和平與幸福進行著不懈的斗爭,她時而成為戰地記者的助手,時而承擔起護士的職責,時而又是一個迎擊敵人的戰士。
本片近似室內劇,劇情始終限制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處於城市邊緣的一幢「臨風而立」的房子里。編導讓女主人公住在這幢房子里,她也像這幢房子一樣,經受著四面八方吹來的風,卻始終挺立著。編導把觀眾也帶進了這幢房子,先是部隊撤退的風浪沖擊著這里,這里輪流地住過戰地報社、野戰醫院以及把一所和平住宅變成堅固堡壘的步兵連。觀眾和斯薇特蘭娜一起認識了若干戰爭中的人。後來,部隊開始進攻,從這所房子里撤離的單位又相繼途經這里。這樣處理,編導是有意識地凝聚焦點,把祖國、人民所走過的艱苦的戰爭歷程在這幢房子里集中地展示出來。影片圍繞著斯薇特蘭娜描寫了戰斗、短暫的喘息、死亡和勝利。斯薇特蘭娜這個貫穿全劇的形象把幾個單獨的小故事連結了起來,使影片的劇作結構頗有新意。
片中有幾場戲處理得很細膩動人。影片開頭,斯薇特蘭娜穿過整個國家從東部來到西部小城,她對戰爭還毫無認識。為了找到「區民事登記處」的牌子,她點燃了一根火柴,這在空襲頻繁的戰爭年月是不允許的。她還向巡邏兵打聽橋在哪兒,巡邏兵說:「對橋那麼感興趣,根據戰時法令,就得把你處死。」她的這些舉動勾勒出她是一個多麼年輕、天真、缺乏生活經驗的姑娘,但警惕性高的巡邏兵反而對她產生了懷疑,認為她喬裝病人,還戴著棉帽,形跡可疑,所以巡邏隊中尉讓她摘掉棉帽子。當銀幕上出現斯薇特蘭娜剃得光光的腦袋時,所有的人都沉默了。這對一個少女來說是多麼殘忍啊,這個細節預示著女主人公將經受更多的嚴酷考驗。
新年晚會這場戲也激起了人們的萬千思緒。在那艱辛的日子裡食物匱乏,編輯部靠每個人繳一份口糧才辦起了這個晚會,斯薇特蘭娜沒有配給證,蘇茲達列夫替她繳了一份口糧,讓她作為自己的舞伴來參加晚會。當斯薇特蘭娜穿上未婚夫留給她的白連衣裙出現在眾人面前時,盡管她頭上剛長出了一層短短的頭發,但在這嚴酷的環境中,已顯得很女性化了。她的出現令人贊嘆,她似乎像一個聖潔的天使,給人們帶來了對和平與幸福的企望,使得晚會結束後蘇茲達列夫向她表白內心對感情的強烈渴求變成完全可以理解,蘇茲達列夫對她說:「我剛從地獄般的地方,從血水、污泥、死亡中回來,突然見到了你!而在這個瘋狂的世界裡,我和你兩個人在一起,你和我!我就覺得幸福。」編導正是要說明:這些普普通通的蘇聯人是熱愛和平與幸福的,正是為了保衛大地上的寧靜祥和,他們才不得不拿起武器。突出人性和人道主義是這一時期拍攝的蘇聯影片的一個鮮明特點。
斯薇特蘭娜的形象和以往蘇聯戰爭題材影片中的丹娘式形象完全不同,她不是英雄,沒有為國捐軀,也沒有立下豐功偉績,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俄羅斯少女,但卻很真誠,她在這幢房子里的大部分生活是刷洗地板、洗衣服、劈木柴、照顧傷病員等。被戰爭驅趕的人們在這幢房子里住一段時間就走了,可她卻一直留在這里。
還有一場戲也具有強烈的藝術感染力:外科醫生娜塔莉婭、護士以及斯薇特蘭娜一起徹夜不眠為傷員們做完手術,在清晨的寂靜中,以驚異的神情傾聽著,似乎聽到有什麼東西在滴流。原來院里一棵白樺樹被彈片擊中,從樹幹上的傷口流出來的樹漿緩緩滴落在一個舊鋼盔里。娜塔莉婭舒口氣說道,「什麼特別的事也沒有,只不過是春天。」這使人感到,大地上的生機不會因戰爭而泯滅,真理總是要戰勝邪惡的。在這里,導演探索到了富於表現力的形象化的電影語言。
讀信一場戲充滿了幽默感:遙遠的和平生活的幾點光斑照射在暫時平靜的這幢房子里,無人知曉的寫信人朴實的關懷在這個情境中是多麼令人發噱,如那封詢問要不要賣掉家中牲畜的信,某一學者給他「尊敬的同行」的一封關於「種類遷徙進化」的莫名其妙的信,因領到去雅爾達的療養證而欣喜的信……最後,還有斯薇特蘭娜給未婚夫的那封信。她讀信時,攝影師舒姆斯基的鏡頭滑過每一個人的面龐,向觀眾展現了微笑著的臉、喜悅的眼神……保存在揉皺的小三角形信封里的誠摯的溫存,慰撫著人們的心,使這所遭到炮彈破壞的房屋充滿了暖意。
步兵連的戰斗因突然聽到德國人的廣播而中斷,寂靜中聽到了從敵人戰壕那個方向傳來的夏天黃昏走過市郊時可以聽到的那種圓舞曲的旋律,這個旋律里插入了溫情的、哀傷的女聲:「萬尼亞!萬涅契卡!別開槍,別開槍,親愛的,別打了,春天來了,萬涅契卡,我要生活,要玩樂,要愛……」這些話曾使戰士們沉默了一分鍾,在這一分鍾里,他們也許想起了戀人的面容,河邊幽靜的花園,拂曉時分的夜鶯……但這僅僅持續了一分鍾,他們立即明白這不是俄羅斯女人在說話,而是敵人的留聲機放出來的唱片,法西斯匪徒居心叵測地想瓦解蘇軍的戰斗意志。步兵連的戰士們立即把對家鄉的思念化為對敵人的仇恨,繼續勇猛地向敵人射擊。
影片結尾,斯薇特蘭娜在這所空盪盪的房子里,聽到了門 *** :三短一長,這是一個不劃句號的結尾,既可以理解為大團圓的結局:伊果爾回來了,也可以認為伊果爾已永遠留在戰場上, *** 只是斯薇特蘭娜的臆想。從現代觀念的劇作來看,伊果爾回不回來並不重要,斯薇特蘭娜的忠貞、純潔的愛情戰勝了一切,才是影片的主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