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楓影夜讀 #16 - 阿爾貝·加繆《局外人》
短短兩句,以死亡開幕。本應承接悲傷與肅穆情緒的第二句,卻轉折出平淡冷漠的氣息。再讀這個著名的開場,依然為之動容。這是法國作家阿爾貝·加繆(Albert Camus, 1913-1960)於1942年出版的小說《局外人》(法: "L'Étranger", 英: "Stranger", 繁: 《異鄉人》)的開場。
我因為在「Steve說」播客中聽到杜素娟老師(華東政法大學文伯書院教授)提及此作,遂開始閱讀。小時候讀「名著」只感覺累,所以我此番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沒想到一拿起本書就手不釋卷,被這個荒誕又現實,奇妙又赤裸的虛構故事深深吸引,讀得津津有味。
<center> 以下內容涉及重要情節透露,建議讀完原作再看 </center>
小說以法語寫成,幾個中譯本均行文流暢,頗為好讀。本作以第一人稱視角敘述了男主人公默爾索先生(Meursault)從參加母親葬禮到殺人被判死刑的短暫又波瀾起伏的故事。默爾索先生是一個奇怪的人,但不古怪。古怪好歹有些活躍的色彩,他更像一個心如死灰,麻木冷漠,在城市囚籠中默默行走的旁觀者。
故事開篇他回到養老院後,不願開棺再見母親最後一眼,第二天的葬禮,主角毫無波瀾而養老院的老人卻哭得暈厥過去,種種細節讓男主角顯得十分無情。可偏偏讀者通過作家的筆觸讀到了主角內心的思考,這些思考既冷酷無情又理所當然:他並不偽善。讀者跟隨這些思考看到的默爾索,和其他角色看到的默爾索截然不同。
也許只有默爾索的女朋友瑪麗(Marie)是最接近讀者視角,能夠理解默爾索的人。他們的第一次約會是在默爾索母親葬禮的第二天。他們看了場喜劇電影,回到默爾索的公寓做愛。當瑪麗知道他的母親昨天剛下葬的時候,她「嚇得往後一退,但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默爾索為人處世顯露著一種「無所謂」的態度。與其說他過著「生活」,毋寧說是他被定義在了所謂「生活」的框架中。
後來默爾索捲入了朋友萊蒙德(Raymond)的情婦糾紛之中。也是因為這種「無所謂」,他幫萊蒙德寫信給這位情婦。這個情婦來了,和萊蒙德發生爭吵,被毆打,警察也來了。這件事情導致情婦的阿拉伯人兄弟前來復仇。默爾索與萊蒙德前去度假的時候,在海灘上遭遇阿拉伯人三次,打架,持槍,最終默爾索槍殺了其中一個阿拉伯人,就此展開故事的第二部分。
入獄之後默爾索在關押期間與律師、預審法官進行預審談話,在庭審期間檢察官、律師、法官的辯論構成了第二部分的主要內容。最終默爾索在被判死刑後,最後一次見神甫(他一直拒絕見神甫)時把全部的力量噴薄而出,並在爆發中結束本作。
《局外人》是名作,自然有許多人會做「深度解析」。我所寫的既不「深度」也不「解析」。我只是在閱讀時常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橫在心頭,像一塊大石,不知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可能是西西弗斯的巨石,推上去又滾下來,再推上去再滾下來。
默爾索在書中的所作所為無疑是不符合「常理」和「道德」的,而庭審時人們爭論的焦點也是這份「常理」與「道德」。默爾索這個人物其實是一個「普通人」的內心一角的放大版,是一個極端的案例。這種極端與反常,作者在另一部書中稱之為「荒誕」。默爾索的這份「荒誕」無疑引發了世人的警醒與反思。作者加繆在1957年被授予諾貝爾文學獎,授獎詞是:
我喜歡作者描寫阿爾及爾街頭落日的片段,喜歡以旁觀者觀察世界的角度,喜歡主角每次內心波動時隨之而來的晃眼的陽光,夏日的氣息,街頭的聲音。加繆的寫作技巧無疑是高超的。
比如主角從葬禮到回到阿爾及爾的轉場:
比如男主被判死刑,回到法庭接受宣判時的場景:
僅憑這些優秀的文字就足以吸引我把它再讀一遍。至於默爾索的被動地活著,他的漫無目的的不知道屬於誰的人生,我想多數人都會有同感。那麼怎麼辦呢?
《局外人》沒有給出答案。哪怕是最後的默爾索的爆發,也只是向死亡思考,思考重新開始的希望。但只是希望,他沒有重新開始,他在希望中結束了。
2021.07.29/中午
於夏日的燈下
B. 《局外人》——加繆的「荒誕」哲學
作為20世紀偉大的作家,阿爾貝·加繆的作品廣為人知,卻常常遭到誤解。就拿他的代表作《局外人》來說,很多初讀者會認為主人公非常冷漠,又沒有追求,整部小說彌漫著消極悲觀的氣息。加繆認為在一部優秀的小說中,作者思想是絕不可以顯山露水的。也就是說,他真正想表達的東西是隱藏起來的,需要讀者去細細琢磨,去想像猜測。這難免不叫人誤讀,好在他還有一部哲學隨筆集《西西弗神話》。在這部隨筆集中,我們可以更加直接地了解加繆的思想,從而更好地理解《局外人》這篇短小而意蘊深長的小說。
在閱讀經典文學作品之前,我們有必要稍微了解一下作者的生平。阿爾貝·加繆,一個在阿爾及利亞(北非)出生的法國人。雖然父親早逝,家境貧寒,但他有一個支持他讀書的母親,遇到了賞識他的熱爾曼老師、格勒尼耶老師,並憑借個人才華順利進入巴黎文學圈和藝術圈。47歲那年,死於車禍。他在諾貝爾文學獎的頒獎典禮上曾說過:「首先貧窮對我來說從來不是一種痛苦。為糾正自然產生的麻木不仁,我把自己置於貧窮與陽光之間,貧窮使我不得不相信在陽光底下、在歷史的長河中一切都是美好的,而陽光使我知道歷史並非一切。」
回到《局外人》,小說情節很簡單,「我」參加媽媽的葬禮,不久頭腦昏昏地殺了人,最後因為沒有在葬禮上哭泣而被判了死刑。作為一部「荒誕」小說,文中有很多令人乍一看覺得荒誕的地方,比如說「我」不知道媽媽哪天死的,「我」為了一個新結交的朋友莫名其妙地殺了人,大家把關注點集中在「我」沒有在媽媽的葬禮上哭泣,而不是殺人案件本身等等。小說主人公「我」(默爾索)是一個沉默、內斂、善於觀察的小職員,是一個與社會格格不入的孤獨者。
作為「警世」文學,《局外人》描寫的是現實,反映的也是現實。作為獨立的個體,一旦有了自我意識,就會和他人的意識發生沖突,進而產生孤獨感。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以自己的價值觀去評價他人,是有失偏頗的。主人公默爾索在葬禮上的「冷漠」折射出了作者「身後之事無足掛齒,努力活在當下」的哲學觀。作者對以默爾索、西西弗為代表的「荒誕人」秉持正面肯定的態度,認為「荒誕人」更看重當下和過去,而不是未來和永恆。他們義無反顧地去生活,感受生活的多樣性,不在乎結局,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荒誕」始於富有洞察力的冷漠,與幸福如影隨形,孕育著反抗、自由和激情。
默爾索的行為看似冷漠,實則不然。他對周遭環境進行了細膩的觀察和描述,正是因為他熱愛這個世界。他活得很真實,很自由。他和同事跟在卡車後面盡情地奔跑,他在回答女友愛與不愛、是否願意結婚的問題上很誠實,他真心把雷蒙當朋友而不在意對方的名聲,他覺得人生在世,永遠也不該演戲作假。在監獄里,他有足夠的時間去回憶,去思索。他不屈從律師、檢察官、神甫的勸說,始終堅持自我的想法,他的反抗不僅僅是肢體上的,更是精神上的,正如梅里美筆下的卡門。最後,他坦然接受了命運,接受了反抗之後的結果,感受到了幸福。幸福源於自由、反抗的過程,源於對自我生命的主宰,而非結局。
「荒誕人」認為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而沒有意義的人生更值得一過。「任何深度、任何感動、任何激情、任何犧牲,在荒誕人看來,也不可能使四十年有意識的生活,等同於持續六十年的清醒。」加繆認為「活得多」比「活得好」更加重要,只要是清醒的,有意識的活著,哪怕活得很痛苦,哪怕貧窮飢餓,哪怕一事無成,哪怕惡評纏身,都沒有關系。好也罷,壞也罷,只是人生的一段經歷。在這一點上,和中國的道家、佛家思想倒是有某種相似之處。
「吾魂喲勿求永生,但盡人事之可能。」Follow my heart,勇敢地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堅持不放棄,並坦然接受最終的結果,這就是「荒誕」哲學中最核心也最有力量的地方。我特別喜歡超級演說家劉媛媛曾說過的一段話,「每一個理想都值得你拿一生去拚命,人生這么短,我就選擇做那種又盲目又熱情的傻瓜,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永遠相信夢想,相信努力的意義,相信遺憾比失敗更可怕,因為不成功的人生它只是不完美,但是它完整。」這段話與「荒誕」哲學思想不謀而合,都認為過程比結果更重要,都對所謂的傻瓜般的努力、所謂的無意義的努力表示了肯定。
近幾年,因抑鬱症而自殺的事件頻頻上熱搜,很多人都在嘗試解讀抑鬱者的心理,並開出了各式各樣的「葯方」。而加繆的「荒誕」哲學就是一劑治療抑鬱的良方,正如《西西弗神話》所言,自殺是因為認為生活不值得一過。但事實上,我們很難客觀評判生活值不值得,什麼是好生活,什麼又是壞生活。生活的幸與不幸,都是一種生命體驗。我們永遠也無法准確預測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我們也很難去影響他人,我們能傾力去做的就是當下自己想去做的事情。風風火火往前沖,盡力去做,坦然接受可能的失敗,接受不可控的結局。
曾經,我也被多家醫院確診為中度焦慮抑鬱症。曾經,我跪在人來人往的雪地里痛哭過。曾經,我因精神引起的劇烈頭疼而自虐過。但是,我沒有選擇自殺。那時,我總是在想,生活已經如此糟糕了,往後總不至於更糟糕。我忍著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摺磨,只是想活得更久一些,想看看明天會發生什麼。也許,這就是加繆所說的,為了體驗更多的生活,所以不甘心自殺吧。
加入讀書寫作群後的第7次作業
書目:《局外人》
群昵稱:青瑟只鳥
C. 局外人_阿爾貝·加繆
《局外人》的故事其實很簡單,沒有什麼一波三折的情節和大起大落的反轉,只講述了一個簡單的殺人案的始末。主人公默爾索是一個對生活的各方面都抱著無所謂態度的人,在一次無意的沖動殺人後,他被法庭判以斬首示眾。但荒誕的是,審判依據並不是他殺人的犯罪行為,而是針對他在母親的葬禮上沒有哭這一冷漠的道德行為。這在當時的法國,既折射出司法制度的不公,也是對二戰戰後青年一代迷惘的心理寫照。
那我為什麼介紹這本書給大家呢,因為我覺得對我們當下青年的內心世界和面對的社會現實也有著非常大的啟示意義,展示出現代人的根本困境。蘇珊·桑塔格曾說:「卡夫卡喚起的是憐憫和恐懼,喬伊斯喚起的是欽佩,普魯斯特和安德烈·紀德喚起的是敬意,但除了加繆以外,我想不起還有其他現代作家能喚起愛」。加繆的特點就在於不斷地思考人的處境,他的小說總是在嚴密和嚴格的敘述背後,有著廣大的哲學追問和終極價值的尋求。使得其可以跳出時代的局限,在新的時代仍有存在的價值和閱讀的意義。
相信有許多年輕人讀這本書時會對默爾索有感同身受之感,覺得自己也像是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的局外人,孤獨寂寞,吃飯睡覺,學習工作,每天重復著單調乏味的枯燥生活。默爾索的口頭禪是「怎麼都行」,而我們的口頭禪是「隨便」,「無所謂」,「你定吧」。階級固化,生存壓力,年青一代的上升空間不斷被擠壓,大家不再朝氣蓬勃,逐漸喪失鬥志,敷最貴的面膜熬最晚的夜看最長的劇,覺得生活就是如此,日復一日,得過且過。
然而我想說的是,荒誕並不等於喪,並不等於消極懈怠。就像當下網上所流行的佛系青年,一開始只是圖個新鮮,而慢慢地卻有了越來越喪的趨勢。我覺得所謂的「佛系」只是將喪文化美化後的包裝而已,你自詡為佛系青年,好像就有了一個消極生活的理由,也許只是麻痹自己不想奮斗的借口。
如果你認真地讀完《局外人》就會發現,真正的荒誕並不是對生活的不思進取和對苦痛的無病呻吟,它恰恰是讓你看清生活荒謬的底色後能奮起反抗虛無,沐浴陽光。就像羅曼羅蘭說:「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後依然熱愛生活」。而加繆也說: 誕生到一個荒謬的世界上唯一真正的職責是活下去,是意識到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反抗,自己的自由 。
加繆生於 1913 年,法國人,父親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陣亡,他由做傭人的母親撫養長大。加繆在 1957 年也就是 44 歲的時候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是迄今為止法國最年輕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1942 年《局外人》發表的同一年,加繆也寫成了《西西弗的神話》,是一本哲學隨筆,再加上劇本《卡利古拉》,構成他的荒誕三部曲。
加繆與薩特一樣,是在文學界和哲學界同時取得巨大成就的作家之一,就像演藝界「演而優則唱,唱而優則演」的成功雙棲明星一樣。何況加繆確實有當明星的潛質,他身高近一米八,長相英俊,和身材矮小且斜眼的好友薩特比起來,在外形上就佔了很大優勢。薩特曾是加繆的迷弟,他倆都是存在主義哲學家的代表(盡管他倆都不承認自己是存在主義),但後來由於政見不合決裂了,二人之間的愛恨情仇可能得說上三天三夜,有興趣的讀者可以自己去了解一下。
加繆曾當過足球運動員、演員、雜志模特,是真正的「明明可以靠臉,卻偏要靠才華」的那種人。可惜天妒英才,在 47 歲那年,加繆不幸死於車禍。他曾說:在我看來,沒什麼比死在路上更蠢了。結果他自己就死在了路上,隨身帶著的一張往返火車票和一本未完成的《第一個人》的書稿。彷彿是命運跟他開的玩笑,冥冥之中為其一生所闡釋的「荒謬哲學」加上一條沉重的註解。
除了作家和哲學家,加繆還是一個政治活動家,一個堅定的人道主義者,是當時叱吒風雲的二戰抵抗戰士,甚至是整個法蘭西民族心中的英雄。盡管這個英雄後來隨著局勢的發展又遭到來自文學界和他的民族同胞的不斷質疑,但《局外人》依舊捕獲了歐洲戰後一代人的情感和心靈。
《局外人》的故事發生在加繆的故鄉,阿爾及利亞的首都,阿爾及爾。從 19 世紀 30 年代開始,法國逐步佔領阿爾及利亞,開始了殖民統治,大批歐洲人陸續前往定居。到 20 世紀中期,生活在阿爾及利亞的歐洲人數已達百萬,但穆斯林人口總數依然占絕對優勢。1954 年,長達八年的阿爾及利亞民族解放戰爭爆發,加繆曾在和平集會上宣讀了長達 15 頁的停戰呼籲書,強調法國移民和穆斯林都應受到同等的尊重。會場里,人們對加繆的演講報以雷鳴般的掌聲。廣場外,成百上千的極端右翼歐洲激進分子卻高呼「把加繆送上斷頭台」的口號。1962 年,也就是加繆去世兩年後,阿爾及利亞最終宣告獨立,擺脫了法國的統治,以伊斯蘭教為國教。在阿爾及利亞已繁衍生息了百餘年的約百萬歐裔人口,被迫再次離開家園,重回歐洲,這是加繆始料未及的。
加繆曾說:「兩邊都不把我當作自己人。一邊覺得我不夠愛國,另外一邊又覺得我愛國愛過了頭。我正是以一個對阿拉伯人滿懷友愛之心的法國人的身份去愛它的。我希望所有的人都在阿爾及利亞找到家園之感,而不至於在這片土地上淪為外國。」對阿爾及利亞的矛盾態度使加繆一直處於這樣的兩難境地,不僅反映在他的政論散文中,也滲透進《局外人》的創作中。
加繆一直設想法國與阿爾及利亞之間能建立聯邦,但他又有著潛在的殖民意識。在《局外人》中,我們不難發現,加繆有意淡化了小說的阿拉伯背景,被害人甚至是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阿拉伯人。小說從未提及阿爾及利亞,只用了郊區,鬧區,海灘等含混的地點名詞淡化事件的發生地。默爾索是白人,殺死一個作為二等人的阿拉伯人,其實在當時的法律上是占優勢的,這也是一開始律師胸有成竹的原因。可被害的阿拉伯人在書中是沒有存在感的,這場審判其實並不關乎殺人,只是對默爾索的道德審判。而書中對當地阿拉伯人的評價與漠視,對法式生活的具體描摹以及事件本身的發展邏輯,都顯示阿拉伯人話語權的喪失。似乎從某種程度上他們才是白人世界以外的局外人,他們才是那個「他者」。我前不久看了一本書《默爾索案調查》,是以被殺的阿拉伯人視角的作品,得了龔古爾獎首作獎,為《局外人》的故事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解讀角度,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去看一下。
《局外人》和我之前與大家分享過的《變形記》一樣有著一個不同尋常的開頭:今天,媽媽死了,也許是昨天,我不知道。就是這樣很平常的波瀾不驚的一句話,像不經意地朝平靜的湖面拋去一塊石子,力量雖小,卻也激起千層浪,狠狠堵在我的胸口。整個故事就和這段話的情感基調一樣,冷峻平實,聽不出感情的溫度。可能更加振聾發聵的是加繆的另一本書《西西弗的神話》的開頭:「真正嚴肅的哲學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自殺。」這部哲學隨筆,也為我理解《局外人》的荒誕提供了理論依據。《局外人》開頭這樣的一句話,這樣一種陌生化的寫作手法,以及第一人稱的敘述視角卻事不關己的論述,讓我作為讀者,便首先感受到一種揮之不去的疏離感。這並不是我和默爾索的距離,而是我將自己代入默爾索的視角後,感受到的我和這個社會的距離。
二戰後,大眾心中普遍存在的信仰被打破了,啟蒙運動以來所崇尚的理性也不斷受到質疑。虛偽、奸詐、慾望成為不成文的社會准則。人們按照規范來安排生活的步驟,進行每天的活動,而那些覺醒了的異己分子,卻要受到懲罰。加繆在不斷的反思與斗爭中將自己對於社會的思考融入到默爾索身上,塑造了這個看似冷漠其實坦率真實的局外人形象,來對抗這個荒謬的世界。
整本書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以默爾索為主要敘述對象,用一種白描手法描繪他瑣碎的日常生活。第二部分以庭審為主要內容,第一部分讀來似乎有些索然無味的生活片段都將在第二部分迸發出巨大的能量。
法庭最終判決默爾索死刑是基於三個原因,第一默爾索對母親的去世無動於衷,甚至第二天就去和女朋友尋歡作樂,用今天的眼光看似乎有些反人類特徵。二是默爾索在刺眼的陽光下一時沖動殺死了一個阿拉伯人,並莫名其妙地連開四槍,再加上他之前對母親對周圍人的冷漠行為,讓法官認定他喪失了最基本的人性和道德。三是默爾索否定了西方的基督教神學傳統,在監獄里默爾索怒斥神父的信仰不及女人的一根頭發。這使法官認為他的靈魂冥頑不化,因為在他看來就算背叛上帝的人也應該信仰上帝,這是他的信念,所以要將默爾索的肉體消滅。據此法官認為默爾索「在精神上殺死了母親,」將默爾索判定為一個社會異類,一個不遵從社會規則就應當被社會拋棄的局外人。
加繆曾在概括《局外人》的主題時說:「在我們的社會里,任何在母親下葬時不哭的人都有被判死刑的危險。」這句話聽上去有些戲謔,卻暗含加繆對社會體制的某種否定:我們的社會是一個高度文明的社會,任何違反社會基本法則的人就是社會公敵,必須殺之而後快。社會只是需要順從它法則的人,無論法則荒唐與否,你不順從,就是冷漠,而冷漠違背人情倫常,威脅到人類社會秩序的基石,就與犯罪一樣罪大惡極。深處社會之中的我們無時無刻不被這種思維方式所裹挾,只能服從於社會強加給我們的道德規范,卻忘了何為自由和真理。
這很容易讓我想到當下我們的社會許多信奉所謂的政治正確的現象,生活里很多人將自己當成了書中的檢查官。比如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或網路鍵盤俠,每每出現類似違背人情或不合乎常理的熱點事件,就紛紛占據道德制高點,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對事件主人公大加指摘或進行道德綁架。看上去鏗鏘有力富有正義感,其實只是被一時的假象或片面的事實所蒙蔽。魯迅先生說「人類的悲歡並不相同。」而我們,又有什麼資格用自己的一套道德標准去欺壓他人,審判別人的靈魂呢?
北島有一首詩,我覺得正契合了局外人的心境,他是這樣寫的:「對於世界,我永遠是個陌生人,我不懂它的語言,它不懂我的沉默,我們交換的只是一點輕蔑,如同相逢在鏡子中。」與其說是社會拋棄了默爾索,不如說是默爾索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天生的性格讓他主動地游離於社會之外,也並非刻意的選擇。
社會的壓制性力量只是一方面,正如加繆對社會體制的批判也只是很小的一方面,他更多的是想借小說進行哲學層面的思考。加繆生活在戰亂動盪的年代,他親眼看到無數個個體淪為政治體系的附屬品,被荒謬的政治體系剝奪了自我和生命,他們的五官和良知都麻木了。他尊重個體,呼喚人性。所以他將默爾索塑造為一個感官靈敏,坦率真實的人。
默爾索在母親的葬禮上沒有哭不是因為他不悲傷,而只是因為疲憊而已,事實上在之後的時間里他多次想起並懷念母親。默爾索對周遭的一切只是不在乎,卻並非麻木不仁。其實他的感官反倒對世界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感,比如他注意到雷蒙的白色胳膊與濃密絨毛,他人眼中無關緊要的潮濕毛巾,聽到卡車鏈條嘩啦聲與內燃機的噼啪聲。他只是對理性層面上的人生、婚姻、葬禮等宏大概念顯得麻木。所以他享受和瑪麗的愛情,卻並不愛瑪麗,又對瑪麗提出的結婚說「怎麼都行。」對老闆提出的調往巴黎工作也果斷拒絕了,給出的理由是只想安於現狀,不想改變生活。默爾索是一切從自己靈魂去感受的,不論是對母親的愛,還是那因為那灼熱陽光而扣動的扳機。
默爾索的格言是「人生在世,永遠也不該演戲作假。」就像那句歌詞所唱:該配合你表演的我演視而不見。默爾索就像那個戳穿了皇帝的新衣的小孩,拒絕表演,拒絕融入偽善矯情的社會,從而向這個由謊言堆砌的現代文明發出挑戰。其實這類偽善道德並不是社會的錯,而是集體選擇的結果,集體的選擇將其上升為正義並沉醉在集體的狂歡中,而默爾索是那個唯一覺醒的人。書中寫道:「三十歲死或七十歲死,區別不大,因為不論是哪種情況,其他的男人和其他的女人就這么活著,活法幾千年來都是這個樣子。總而言之,沒有比這更一目瞭然的事了。」
默爾索不信神,是因為在加繆看來,神父的信仰是憑空的,是因為想擺脫現實的荒謬痛苦而建立的一種情感飛躍,忽略了現實。而默爾索信仰女人,信仰大海,信仰陽光,信仰自己遇到的每一天每一個人每一件事,不論荒謬還是痛苦,他的信仰是真實可觸摸的。
從這個角度說,默爾索本質上就是和社會分離的,他拒絕所有社會規定的准則,他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態度體現了最原始的人的生存方式,因而他更容易接觸到這個世界的本質,也就更容易產生荒誕感。審判扼殺的不僅僅只是默爾索的存在本身,也是人類原始的存在。默爾索隨遇而安,隨心所欲而不逾矩,不容於他人卻容於自己,容於自己又何嘗不是容於萬物呢。
我第一次讀到局外人這個形象,就想起《紅樓夢》里的妙玉。她在寶玉過生日時不去參加寶玉的 Party,但著人送去了拜帖,(刷了一波存在感),上面寫著:檻外人妙玉恭肅遙叩芳辰。寶玉不解,遇到邢岫煙,才知道妙玉愛看莊子,便在回信中以檻內人自稱,以合妙玉的心意。妙玉將自己斷絕於世俗的門檻之外,最終卻仍未逃脫被世俗玷污的命運。所以曹雪芹在妙玉的判詞里寫道:欲潔何曾潔,真空未必空。相比之下,默爾索才是真的局外人,因為他最終做到了清醒並反抗。
在書里的第一部分,默爾索處於事件的中心,敘述都圍繞著他的感受和所見。到第二部分焦點從默爾索身上轉移到了審判,在警察問他害不害怕時,默爾索覺得在某種意義上倒很有興趣看看打官司是怎樣的一副景象,彷彿自己成了一個旁觀者。雖然他有過呼喚理解的慾望,可他卻發現自己是被排斥在外的,他的呼喚得不到回應。所以說默爾索並不是一開始就將自己放在一個局外人的位置上的,他的戀愛社交其實都和普通人無異,直到審判他才開始意識到自己和他人、和這個社會之間的距離。正如加繆在《西西弗的神話》這樣解釋荒誕:「荒誕感產生於人類呼喚和世界無理性沉默之間的對峙」。默爾索終於意識到荒誕,意識到人生的本質和生命的本質,對未來和過去的懷念都沒有意義,他只感知當下,感知到他對人世還有著深深的眷戀。他經歷了一個從認識荒謬到反抗荒謬的過程。
加繆在局外人的《手記》里寫:當你意識到荒誕並與之對抗,就是希望。默爾索反抗的方式就是在最後一刻意識到對生命的熱愛和幸福的可貴。小說最後,默爾索以自己的決然向這個世界發出了最後的吶喊 :「我體會到這世界跟我如此相像,又是如此親如手足,因此感到自己過去幸福,現在仍然幸福。為使一切都顯得完美,為使我不再感到如此孤獨,我只能希望被處決那天觀者如潮,並對我發出憎恨的喊叫。」 默爾索被法律體系宣告了死亡,但他自己卻覺得是重生,這種重生使他的人格和尊嚴更加強大而趨近完美。
在這里默爾索甚至被提升到和基督同樣高的地位。作為救世主,基督承擔了人類的命運,為人類的苦難而死。而默爾索因為不遵守社會規則,以一種對立的姿態被扼殺了生命,這同樣是承擔了人類的命運。但默爾索是幸福的,正如古希臘神話中不斷將巨石推上山頂又不斷看它滾落的西西福斯,也是幸福的,而加繆的哲學強調的就是從精神上反抗不可避免的荒誕,領悟苦難之中的幸福。小說的名字叫《局外人》,其實默爾索只是看透了這個虛偽世界的旁觀者。在舞台上演得津津有味的人們,判定了這個不肯配合表演的旁觀者的空虛乃至罪惡。他實際上是無比真實的一個世俗的人,以人性的誠實對抗荒誕。
加繆在諾貝爾獲獎致辭中有一段話很感動我,我想分享給大家,同時也是對自己的激勵:「今天的作家不應為製造歷史的人服務,而要為承受歷史的人服務。任何暴君的千百萬軍隊都無法將一個作家從孤獨中拯救出來,相反,一個被遺棄的默默無言的囚犯的沉默,卻足以把他從這種放逐中解救出來。作家只有全身心地為真理和自由奮斗,它的作品才能因此而偉大,不論我們有多少弱點,但我們的作品的崇高之處,我們作品的價值,永遠植根於兩項艱巨的誓言:對於我們明知之事決不說謊;努力反抗壓迫。」
默爾索的對外界的無動於衷和強烈的鈍感我感覺在今天的世界已經是一種極為普遍的情緒。一方面我希望我們不要成為書中的法官以及那些愚昧麻木的人們,只一昧地服從社會強加的規則和強權邏輯,喪失自己的個性,並粗暴地判定干涉別人的價值觀念。另一方面,我希望我們也不要成為局外人,對人冷漠,對生活灰心。縱使人生荒誕,人間不值得,但加繆告訴我們,要清醒地意識到這個世界荒誕的本質,並奮起反抗,有激情地去熱愛並享受生活。
最後,由《局外人》書中最後一段話作為今天分享的結尾吧:「 面對著充滿信息和星斗的夜,我第一次向這個世界的動人的冷漠敞開了心扉。我體驗到這個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愛,我覺得我過去曾經是幸福的,我現在仍然是幸福的。 」
領讀人:@蔡駿懸疑作家
D. 加繆《局外人》的讀後感
《局外人》是法國著名存在主義作家加繆的第一部小說,也是他的代表作之一。整部作品以平淡語言敘述,通過主人公心理與外部環境的描寫,反映了主人公默而索與外部世界的關系,即默而索是這個世界的局外人,他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小說以默而索母親的死開篇,母親的死並沒有讓他過度的傷心,他甚至連母親的最後一眼都不看,也不流淚,將母親埋葬後,他為回到阿爾及爾離開那鬼地方而興奮不已,「我想到我要上床睡它十二個鍾頭時我所感到的喜悅」。回到阿爾及爾,他便和女友鬼混在一起,游泳、看滑稽電影,他早將母親之死拋之腦後。對於老闆的調任巴黎,他的回答是「生活是無法改變的,什麼樣的生活都一樣,我在這兒的生活並不使我不高興」。而女友的求婚,他的態度是「怎麼樣都行」。鄰居萊蒙請他寫信,讓他幫助自己對付自己的情人,他想都沒想,欣然答應,「他問我是不是馬上寫不方便,我說不」。而他不知道,他在不自覺地捲入一場斗毆中,最後在海邊,他開槍打死了一個對手。 接著,他被審判,雖然他有罪,但對他的指控卻讓人發笑。對母親的死無動於衷成了檢察官手中的把柄,他振振有詞地說道:「我控告這個人懷著一顆殺人犯的心埋葬了一位母親。」於是,默而索被判了死刑,但他似乎對這一切毫不在乎,當他知道上訴無望之後,他依然平靜地等待著死亡,並拒絕向神父做自己最後的懺悔。 整篇作品以時間為線索,可歸納如下:母親之死—→被調任與女友求婚—→幫鄰居對付其情人—→開槍殺人—→被判死刑。整個過程似乎默而索都是一個「局外人」,他對這個世界似乎麻木了,對於一切東西,他都接受,唯獨最後拒絕對上帝的懺悔。 但我認為默而索似「局外人」但非「局外人」,他時時刻刻參與到這個世界當中,他一心想按自己的方式活在這個世界上。之所以把母親送進養老院,是因為自己和母親無話可說,而養老院里有許多老人作伴,他「明白為什麼她要在晚年又找了個『未婚夫』,為什麼她又玩起了『重新再來』的游戲」,他認為「母親已經離死亡那麼近了,該是感到解脫了。任何人,任何人也沒有權利哭她」。所以,對默而索而言,真實情感與外在的表現並無關系,他雖傷心,但母親的死並不會讓他流淚。對於老闆的攤派巴黎,他並沒有雄心大志,他知道「生活是無法改變的,什麼樣的生活都一樣,我在這兒的生活並不使我不高興」。女友的求婚,他認為「這無關緊要,如果她想,我們可以結婚」。以上兩點說明默而索對自己擁有的一切已知足,他不是一個對生活貪婪的索取者。出於對鄰居的幫助,他寫信幫鄰居對付其情人,殺死阿拉伯人是因為他當時產生了幻覺,他看見「刀鋒閃閃發光,彷彿一把寒光四射的長劍刺中了我的頭」。在監獄里,他屢次拒絕接見神父,因為他不信上帝,是因為他「對自己有把握,對一切都有把握,比他(上帝)有把握,對我的生命和那即將到來的死亡有把握」。到離死前,他「體驗到了這個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愛,我覺得我過去是幸福的,我現在仍然是幸福的」。 但默而索的價值觀和世界觀顯然與整個社會要求它的成員信守的傳統的價值觀念和行為模式是互相排斥的,這個世界不斷在排斥他,所以他成了這個世界的「局外人」,被處決時,他發出了最後的喊聲:「為了把一切都做得完美,為了使我感到不那麼孤獨,我還希望處決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來觀看,希望他們對我報以仇恨的喊叫聲。」
E. 《局外人》究竟是為了表達什麼
《局外人》是為了表達這個世界的荒謬性及人與社會的對立狀況。
《局外人》(L'Étranger)是法國阿爾貝·加繆創作的中篇小說,也是存在主義文學的代表作品。
阿爾貝·加繆的《局外人》通過塑造莫爾索這個行為驚世駭俗、言談離經叛道的「局外人」形象,充分揭示了這個世界的荒謬性及人與社會的對立狀況。莫爾索的種種行為看似荒謬,不近人情,實則正是他用來抗擊這個荒謬世界的武器。
《局外人》的表現手法
為了能夠體現小說的荒誕之美,加繆使用了象徵的表現手法。以小說中頻繁出現的「陽光」這一意象為例,盡管陽光本身是作為一種反傳統的象徵意義而出現的,在小說中似乎只是一種元素符號,但是文中每次出現陽光的時候,主人公的精神狀態往往是非常慵懶頹廢。
當陽光出現的時候,讀者就會開始預感到莫爾索萎靡不振的精神狀態,似乎陽光象徵著主人公的陰暗,而這種顛覆傳統認識的象徵本身就是一種荒誕。
F. 當自由被剝奪時,才是真正的自由——加繆《局外人》
《局外人》是法國小說家、1957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加繆的成名作。
希特勒上台及二戰爆發後,加繆一直從事反抗法西斯的地下運動。1940年,加繆離開阿爾及利亞前往巴黎,本書完成時間為1940年5月,在1942年發表並一舉成名。
小說採用第一人稱敘述,分為兩個部分:
第一部分莫而索(我)接到養老院的電報:「母死、明日葬。」「我」向老闆請了假,趕去奔喪。「我」沒有如常人般表現出「應有」的悲傷,也並不想打開棺材再看母親一眼,守靈時同看門人喝咖啡、吸煙,送葬過程的游離狀態,彷彿是一個旁觀者,而非死者唯一的兒子。回去後,「我」立即與女友一起,看電影、睡覺。面對老闆提出的發展機會也持無所謂的態度、女友瑪麗同他探討是否結婚,同樣如此。「我」就好似沒有「我」,下面這句話可供讀者感受一下:
後來「我」 因為一個鄰居——自稱「倉庫管理員」的吃軟飯的傢伙,捲入了殺人事件,陽光刺眼,世界晃動,「莫名其妙」地射殺了阿拉伯人。
第二部分「我」因殺人被捕入獄,面對「我」對上帝、對宗教的無謂態度,法官憤怒而放棄了適當寬恕「我」。而因為「我」將母親送到養老院、母親死亡後我沒有流淚、守靈時甚至喝咖啡、抽煙,葬禮結束後立即約會女友。檢察官認為這些表現足以證明「我」沒有靈魂、沒有道德,就像後面要審理的謀殺父親的案子一樣,「我」在精神上殺死了母親:
不出意料地,「我」被判處死刑,對著向我禱告的神甫,「我」第一次敞開心扉,喊出了心中的思緒——沒有什麼很重要!甚至什麼時候死也無所謂,一切都沒有什麼差別。
小說結尾:
當你的某些世界觀與「普世價值觀」沖突後,你能做什麼?
蔑視、默然、無所謂,是的,這就是莫爾索的精神世界,母親死後要不要哭?葬禮後可不可以行樂快活,我們的社會太多這樣的道德規范,讓我想起了阮籍喪母的故事:
然而阮籍終究是要悲傷的,而莫爾索沒有悲傷,他不理解為什麼要悲傷。所以他與世界格格不入,發生在他身邊的一切似乎都與他無關,他是真正的局外人,這樣的局外人,死亡也只不過如此平凡。
結尾的點睛之筆,說明了作者的態度:面對荒謬的世界,我們需要活出自己的意義。而對於我的意義,就是在面對選擇之時,思量一下這是從善如流、還是隨波逐流。。。
10月8日
G. 《局外人》到底想表達什麼
《局外人》是為了表達這個世界的荒謬性及人與社會的對立狀況。
《局外人》(L'Étranger)是法國阿爾貝·加繆創作的中篇小說,也是存在主義文學的代表作品。
阿爾貝·加繆的《局外人》通過塑造莫爾索這個行為驚世駭俗、言談離經叛道的「局外人」形象,充分揭示了這個世界的荒謬性及人與社會的對立狀況。
莫爾索的種種行為看似荒謬,不近人情,實則正是他用來抗擊這個荒謬世界的武器。
《局外人》評價:
《局外人》開篇就提到莫爾索母親的死亡,然而,這也是一切悖論的開端,眾人以為自己看到的僅是莫爾索對於母親的死亡的無動於衷與冷漠,在他們看來,面對親人的死亡是應該大哭和悲痛的。
但是對於莫爾索而言,當他接到電報的剎那,他母親就已經死了,他認為所謂的各種行為並不能改變他的母親死亡的事實,還處於生命狀態的他被動地讓人們與她母親的死亡締結了某種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