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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Ностальгия(1983)》
导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编剧:安德烈·塔可夫斯基、托尼诺·格拉
主演:奥列格·扬科夫斯基、厄兰·约瑟夫森、多美兹亚娜·佐丹奴、帕特里齐娅·特雷诺、劳拉·德·马奇、德丽娅·布卡尔铎、米莱娜·伍柯迪克、RaffaeleDiMario、RateFurlan、PieroVida
类型: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苏联、意大利
语言:意大利语、俄语
上映日期:1983-05-17(戛纳电影节)
片长:125分钟
又名:怀乡、Nostalghia、Nostalgia
俄国诗人安德烈(奥列格·扬科夫斯基OlegYankovsky饰)在美丽的女翻译尤金伲亚(多美兹亚娜·佐丹奴DomizianaGiordano饰)的陪同下,一同前往意大利寻访一位十八世纪俄国作曲家的生活
他们一起走访充满宗教意象的乡村教堂,在一座有天然温泉的古老小镇停留。此时他遇见了不被世人理解的疯人多米尼克(厄兰·约瑟夫森ErlandJosephson饰),村民因为他早些年囚禁家人而认为他神经失常。可安德烈看到了多米尼克疯狂下的深意,并被他所吸引。
同时他拒绝了性感的尤金伲亚的示爱。此时的安德烈,游走在支离破碎的现实与超现实的梦境中不能自拔。他对祖国的思念、与家人的分离……种种情愫混杂在一起,彼此纠缠,化为终生的乡愁。本片获1983年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普通评审团奖,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
『贰』 余光中诗中的传统性以乡愁为例分析
《乡愁》 乡愁是对家乡的感情和思念。对故土的眷恋是人类共同而永恒的情感。远离故乡的游子、漂泊者、流浪汉,移民,谁不思念自己的故土家乡?乡愁是文人墨客笔下的主题之一,它在余光中、北石和席慕蓉的诗里,在三毛的文章里,在钢琴王子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琴声里,也是电影的名称。历代描述乡愁的佳句比比皆是,最经典的当属唐代诗人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余光中的《乡愁》】【诗歌全文】
乡愁
《乡愁》
余光中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诗歌评析】
该诗情深意切,既渴望了祖国的统一,又将乡愁描写的淋漓尽致.正像中国大地上许多江河都是黄河
《乡愁》与长江的支流一样,余光中虽然身居海岛,但是,作为一个挚爱祖国及其文化传统的中国诗人,他的乡愁诗从内在感情上继承了我国古典诗歌中的民族感情传统,具有深厚的历史感与民族感,同时,台湾和大陆人为的长期隔绝、飘流到孤岛上去的千千万万人的思乡情怀,客观上具有以往任何时代的乡愁所不可比拟的特定的广阔内容。余光中作为一个离开大陆三十多年的当代诗人,他的作品也必然会烙上深刻的时代印记。《乡愁》一诗,侧重写个人在大陆的经历,那年少时的一枚邮票,那青年时的一张船票,甚至那未来的一方坟墓,都寄寓了诗人的也是万千海外游子的绵长乡关之思,而这一切在诗的结尾升华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有如百川奔向东海,有如千峰朝向泰山,诗人个人的悲欢与巨大的祖国之爱、民族之恋交融在一起,而诗人个人经历的倾诉,也因为结尾的感情的燃烧而更为撩人愁思了,正如诗人自己所说:“纵的历史感,横的地域感。纵横相交而成十字路口的现实感。”(《白玉苦瓜》序)这样,诗人的《乡愁》是我国民族传统的乡愁诗在新的时代和特殊的地理条件下的变奏,具有以往的乡愁诗所不可比拟的广度和深度。余光中先生热爱中华传统文化,热爱中国。礼赞“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他说:“蓝墨水的上游是汨罗江”,“要做屈原和李白的传人”,“我的血系中有一条黄河的支流”。
【美点追踪】
在意象的撷取和提炼上,这首诗具有单纯而丰富之美。乡愁,本来是大家所普遍体验却难以捕捉的情绪,如果找不到与之对应的独特的美的意象来表现,那将不是流于一般化的平庸,就是堕入抽象化的空泛。《乡愁》从广远的时空中提炼了四个意象:邮票、船票、坟墓、海峡。它们是单纯的,所谓单纯,绝不是简单,而是明朗、集中、强烈,没有旁逸斜出意多文乱的芜蔓之感;它们又是丰富的,所谓丰富,也绝不是堆砌,而是含蓄。有张力,能诱发读者多方面的联想。在意象的组合方面,《乡愁》以时间的发展来综合意象,可称为意象递进。“小时候”、“长大后”、“后来呵”、“而现在”,这种表时间的时序像一条红线贯串全诗,概括了诗人漫长的生活历程和对祖国的绵绵怀念,前面三节诗如同汹涌而进的波涛,到最后轰然而汇成了全诗的九级浪。
《乡愁》的形式美也令人瞩目。它的形式美一表现为结构美,一表现为音乐美。
《乡愁》《乡愁》在结构上呈现出寓变化于传统的美。统一,就是相对地均衡、匀称;段式、句式比较整齐,段与段、句与句之间又比较和谐对称。变化,就是避免统一走向极端,而追逐那种活泼、流动而生机蓬勃之美。《乡愁》共四节。每节四行,节与节之间相当均衡对称,但是,诗人注意了长句与短句的变化调节,从而使诗的外形整齐中有参差之美。《乡愁》的音乐美,主要表现在回旋往复、一唱三叹的美的旋律,其中的“乡愁是——”与“在这头……在那(里)头”的四次重复,加之四段中“小小的”、“窄窄的”、“矮矮的”、“浅浅的”在同一位置上的重叠词运用,使得全诗低回掩抑,如怨如诉。而“一枚”、“一张”、“一方”、“一湾”的数量词的运用,不仅表现了诗人的语言的功力,也加强了全诗的音韵之美。
《乡愁》,有如音乐中柔美而略带哀伤的“回忆曲”,是海外游子深情而美的恋歌。
【写作背景】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10岁的余光中随父母辗转于上海、重庆等地。
22岁那年,余光中随家人来到台湾,并考取了台湾大学外文系。
虽然专业是外文,余光中却对中国传统文化有浓厚的兴趣。他在诗歌、散文、评论、翻译都有大量著述,而其中成就最杰出的,当属诗歌。人们评论,他的诗题材广泛,风格屡变,技巧多姿,融汇了传统与现代、中国与西方的笔法。因此,他被誉为台湾现代派“十大诗人”之一。
1971年,20多年没有回过大陆的余光中思乡情切,在台北厦门街的旧居内赋诗一首。写完后,诗人热泪盈眶,沉吟良久。这,就是后来被海外游子不断传唱的《乡愁》
【作者简介】
余光中,祖籍福建永春,1928年生于江苏南京,1947年入金陵大学外语系(后转入厦门大学),
《乡愁》1949年随父母迁香港,次年赴台,就读于台湾大学外文系。 1953年,与覃子豪、钟鼎文等共创“蓝星”诗社。后赴美进修,获爱荷华大学艺术硕士学位。返台后任诗大、政大、台大及香港中文大学教授,现任台 湾中山大学文学院院长。余光中是个复杂而多变的诗人,他变化的轨迹基本上可以说是台湾整个 诗坛三十多年来的一个走向,即先西化后回归。在台湾早期的诗歌论战和70 年代中期的乡土文学论战中,余光中的诗论和作品都相当强烈地显示了主张 西化、无视读者和脱离现实的倾向。如他自己所述,“少年时代,笔尖所染,不是希顿克灵的余波,便是泰晤士的河水。所酿业无非一八四二年的葡萄酒。” 80年代后,他开始认识到自己民族居住的地方对创作的重要性,把诗笔“伸回那块大陆“,写了许多动情的乡愁诗,对乡土文学的态度也由反对变为亲 切,显示了由西方回归东方的明显轨迹,因而被台湾诗坛称为“回头浪子”。从诗歌艺术上看,余光中是个“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诗人“。他的作品风格极 不统一,一般来说,他的诗风是因题材而异的。表达意志和理想的诗,一般都显得壮阔铿锵,而描写乡愁和爱情的作品,一般都显得细腻而柔绵。著有诗集《舟子的悲歌》、《蓝色的羽毛》、《钟乳石》,《万圣节》、《白玉苦瓜》等十余种。
【席慕容的《乡愁》】【诗歌全文】
乡愁
《乡愁》
席慕蓉
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
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
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
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
离别后
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
永不老去
【诗歌赏析】
对故土的眷恋可以说是人类共同而永恒的情感。远离故乡的游子、漂泊者、流浪汉,即使在耄耋之年,也希望能叶落归根。
席慕蓉将这份乡愁用简短的七行三节诗进行概括:第一节写乡音的清新缭绕,笛声“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试想一年四季又有几个晚上没有月光啊,这就隐隐喻出游子无时无刻不在怀恋故乡。第二节写乡情的怅惘,对故乡的怀念渐渐遥远,时间的推移摇落了故乡的轮廓,仅剩一种模糊不清的怅惘,如雾里别离,浓似血却又隔着一层迷蒙的云雾。用雾里的挥手别离来比喻对故乡的模糊而怅惘的印记,是用一种可观可感的具象来描述抽象的主观感受,可谓生动形象、贴切自然。第三层写乡愁的永恒。是从上两层的乡音缭绕和乡情缠绵过渡而来,这在形式上极具新颖意味。层次的渐递使主题由模糊逐渐鲜明。诗人用没有车轮的树永驻游子心中“永不老去”的形象比喻抒发了深似海洋的愁绪和怀恋、怅惘的情感。
情感抒发与意象选择的融合,使整首诗的意境深邃悠远。比喻的贴切自然、语言的朴素优美更使整首诗具有牧歌式的情调。
【作者简介】
席慕容(1943-),著名诗人、散文家、画家,祖籍内蒙古察哈尔盟明安旗。出版的诗集有《七里香》、
《乡愁》《无怨的青春》、《时光九篇》、《边缘光影》、《迷途诗册》、《我折叠着我的爱》等。新作《席慕容和她的内蒙古》用优美的文字和亲手拍摄的照片,记录了席慕容自1989年与"原乡"邂逅后,17年来追寻游牧文化的历程。
生于四川,幼年在香港度过,成长于台湾。于台湾师范大学美术系毕业后,赴欧深造。一九九六年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比利时布鲁塞尔皇家艺术学院。
曾在国内外个展多次,曾获比利时皇家金牌奖、布鲁塞尔市政府金牌奖、欧洲美协两项铜牌奖、金鼎奖最佳作词及中兴文艺奖章新诗奖等。曾任台湾新竹师范学院教授多年,现为专业画家。
著作有诗集、散文集、画册及选本等五十余种,读者遍及海内外。近十年来,潜心探索蒙古文化,以原乡为创作主题。2002年受聘为内蒙古大学名誉教授。
【三毛的《乡愁》】【全文】
二十年前出国的时候,一个女友交在我手中三只扎成一团的牛铃。在那个时代里,
《乡愁》没有什么人看重乡土的东西。还记得,当年的台北也没有成衣卖。要衣服穿,就得去洋裁店。拿着剪好的料子,坐在小板凳上翻那一本本美国杂志,看中了的款式,就请裁缝给做,而纽扣,也得自己去城里配。那是一个相当崇洋的时代,也因为,那时台湾有的东西不多。当我接过照片左方的那一串牛铃时,问女友哪里弄来的,她说是乡下拿来的东西,要我带着它走。摇摇那串铃,它们响得并不清脆,好似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似的,一碰它们,就咯咯的响上那么一会儿。
将这串东西当成了一把故乡的泥土,它也许不够芳香也不够肥沃,可是有,总比没有好。就把它带了许多年,搁在箱子里,没怎么特别理会它。
等我到了沙漠的时候,丈夫发觉了这串铃,拿在手中把玩了很久,我看他好似很喜欢这串东西的造形,将这三个铃,穿在钥匙圈上,从此一直跟住了他。
以后我们家中有过风铃和竹条铃,都只挂了一阵就取下来了。居住的地区一向风大,那些铃啊,不停的乱响,听着只觉吵闹不如没风的地方,偶尔有风吹来,细细碎碎的洒下一些音符,那种偶尔才得的喜悦,是不同凡响的。
以后又买过成串成串的西班牙铃铛它们发出的声音更不好,比咳嗽还要难听,就只有挂着当装饰,并不去听它们。一次我们住在西非奈及利亚,在那物质上吃苦,精神上亦极苦的日子里,简直找不到任何使人快乐的力量。当时,丈夫日也做、夜也做,公司偏偏赖帐不给,我看在眼里心疼极了,心疼丈夫,反面歇斯底里的找他吵架。那一阵,两个人吵了又好,好了又吵,最后常常抱头痛哭,不知前途在哪里,而经济情况一日坏似一日,那个该下地狱去的公司,就是硬吃人薪水还扣了护照。
这个故事,写在一篇叫做《五月花》的中篇小说中去,好像集在《温柔的夜》这本书里,在此不再重复了。就在那样沮丧的心情下,有一天丈夫回来,给了我照片右方那两只好似长着爪子一样的铃。我坐在帐子里,接过这双铃,也不想去摇它们,只是漠漠然。
丈夫对我说:“听听它们有多好,你听——。”接着他把铃铛轻轻一摇。那一声微小的铃声,好似一阵微风细雨吹拂过干裂的大地,一丝又一丝余音,绕着心房打转。方要没了,丈夫又轻轻一晃,那是今生没有听过的一种清脆入谷的神音,听着、听着,心里积压了很久的郁闷这才变做一片湖水,将胸口那堵住的墙给化了。
这两只铃铛,是丈夫在工地里向一个奈及利亚工人换来的,用一把牛骨柄的刀。
丈夫没有什么东西,除了那把不离身的刀子。唯一心爱的宝贝,为了使妻子快乐,换取了那副铃。那是一把好刀,那是两只天下最神秘的铜铃。
有一年,我回台湾来教书,一个学生拿了一大把铜铃来叫我挑。我微笑着一个一个试,最后挑了一只相当不错的。之后,把那两只奈及利亚的铜铃和这一只中国铃,用红线穿在一起。每当深夜回家的时候,门一开就会轻轻碰到它们。我的家,虽然归去时没有灯火迎接,却有了声音,而那声音里,唱的是:“我爱着你。”
至于左边那一串被女友当成乡愁给我的三个铜铃,而今的土产、礼品店,正有大批新新的在卖。而我的乡愁,经过了万水千山之后,却觉得,它们来自四面八方,那份沧桑,能不能只用这片脚踏的泥土就可以弥补,倒是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电影《乡愁》】【影片简介】
原名 :Nostalghia
《乡愁》
又名:乡愁 / 怀乡 / Nostalgiya
导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Andrei Tarkovsky)
主演:Oleg Yankovsky / Erland Josephson / Domiziana Giordano
上映年度:1983
语言:意大利语 / 俄语
制片国家/地区:法国 / 意大利 / 前苏联
【剧情简介】
一位俄罗斯作家Andrei Gortchakov(Oleg Yankovsky),与他美丽的女翻译Eugenia〔Domiziana Giordano〕去往意大利进行语言研究,他们在路上的经历:一个乡村教堂,女人们在圣母玛利亚像前祈祷;一个天然温泉,村民每天沐浴其中,以求恢复青春;一个名叫Domenico〔ErlandJosephson〕的古怪老人在一次天启式的错觉下将他的家人囚禁了七年。
Domenico被村民认为精神失常,曾试图擎一支点燃的蜡烛渡过温泉,作为赎罪计划的一部分,但无法完成,他请求Andrei替他完成这一项表面上无害的任务,Andrei非常不情愿答应他这不合逻辑的请求,但被支离破碎的前兆激起了兴趣,因此没有拒绝他。他拒绝了性感的Eugenia,她不可避免地离开了他。他使自己沉浸于超越现实的孤独和模糊的会话中。在青葱的意大利风景和俄罗斯乡下沉默色调间的色彩转换,揭示了他的乡愁,揭示了他对一直躲避他的精神之光的普遍深入的渴念。他与家人分离,远离祖国,如今孤身一人,开始执行这一存在主义的任务...
【名曲《乡愁》】《乡愁》同时也是钢琴王子理查德·克莱德曼的一首名曲.
链接:http://www.56.com/w80/play_album-aid-1431634_vid-MTI5MTczMTE.html
【有关乡愁的诗句】1.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诗经.小雅.采薇》
2.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汉乐府民歌《悲歌》
3.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汉.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
4.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唐.孟郊《游子吟》
5.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唐.宋之问《度大庾岭》
6.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 ——唐.王维《杂诗三首》
7.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唐.李白《静夜思》
8.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宋.李清照《菩萨蛮》
9.每逢佳节倍思亲——唐.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10.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唐.王建《十五日夜望月寄杜郎中》
11.逢人渐觉乡音异,却恨莺声似故山——唐.司空图《漫书五首》
12.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唐.贺知章《回乡偶书二首》
13.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唐.贺知章《回乡偶书》
14.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唐.杜甫《月夜忆舍弟》
15.悲莫悲兮生别离——战国.楚.屈原《九歌.少司命》
16.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汉《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
17.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隋.薛道衡《人日思归》
『叁』 关于思乡之情的文章
1、《月是故乡明》——季羡林
我只在故乡呆了六年,以后就离乡背井漂泊天涯。在济南住了十多年,在北京度过四年,又回到济南呆了一年,然后在欧洲住了十一年,重又回到北京,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在这期间,我曾到过世界上将进三十个国家,我看过许许多多的月亮。
在风光旖旎的瑞士莱芒湖上,在平沙无垠的非洲大沙漠中,在碧波万顷的大海中,在巍峨雄奇的高山上,我都看到过月亮。这些月亮应该说都是美妙绝伦的,我都异常喜欢。但是,看到他们,我立刻就想到我故乡中那个苇坑上面和水中的那个小月亮。
对比之下,无论如何我也感到,这些广阔世界的大月亮,万万比不上我那心爱的小月亮。不管我离开我的故乡多少万里,我的心立刻就飞来了。我的小月亮,我永远忘不掉你!
见月思乡,已经成为我经常的经历。思乡之病,说不上是苦是乐,其中有追忆,有惆怅,有留恋,有惋惜。流光如逝,时不再来。在微苦中实有甜美在。月是故乡明,我什么时候能够再看到我故乡的月亮呀!我怅望南天,心飞向故里。
2、《故乡的榕树》——黄河浪
我怀念从故乡的后山流下来,流过榕树旁的清澈的小溪,溪水中彩色的鹅卵石,到溪畔洗衣和汲水的少女,在水面嘎嘎嘎地追逐欢笑的鸭子;我怀念榕树下洁白的石桥,桥头兀立的刻字的石碑,桥栏杆上被人抚摸光滑了的小石狮子。那汩汩的溪水流走了我童年的岁月,那古老的石桥镌刻着我深深的记忆,记忆里的故事有榕树的叶子一样多……
站在桥头的两棵老榕树,一棵直立,枝叶茂盛;另一棵却长成奇异的S形,苍虬多筋的树干斜伸向溪中,我们称它为“驼背”。更特别的是它弯曲的这一段树心被烧空了,形成丈多长平方的凹槽,而它仍然顽强地活着,横过溪面,昂起头来,把浓密的枝叶伸向蓝天。
使人留恋的还有铺在榕树下的长长的石板条,夏日里,那是农人们的“宝座”和“凉床”。每当中午,亚热带强烈的阳光令屋内如焚、土地冒烟,惟有这两棵高大的榕树撑开遮天巨伞,抗拒迫人的酷热,洒落一地阴凉,让晒得黝黑的农人们踏着发烫的石板路到这里透一口气。
傍晚,人们在一天辛劳后,躺在用溪水过的石板上,享受习习的晚风,漫无边际地讲三国、说水浒,从远近奇闻谈到农作物的长势和收成……高兴时,还也人拉起胡琴,用粗犷的喉咙唱几段充满原野风味的小曲,在苦涩的日子里寻一点短暂的安慰和满足。
3、《海燕》——郑振铎
小燕子却从容的憩着了。它们展开了双翼,身子一落,落在海面上了,双翼如浮圈似的支持着体重,活是一只乌黑的小水禽,在随波上下的浮着,又安闲,又舒适。海是它们那么安好的家,我们真是想不到。
在故乡,我们还会想象得到我们的小燕子是这样的一个海上英雄么?
海水仍是平贴无波,许多绝小绝小的海鱼,为我们的船所惊动,群向远处窜去;随了它们飞窜着,水面起了一条条的长痕,正如我们当孩子时之用瓦片打水漂在水面所划起的长痕。这小鱼是我们小燕子的粮食么?
小燕子在海面上斜掠着,浮憩着。它们果是我们故乡的小燕子么?啊,乡愁呀,如轻烟似的乡愁呀!
4、《老家》——孙犁
现在,梦中思念故乡的情绪,又如此浓烈,究竟是什么道理呢?实在说不清楚。
我是从十二岁,离开故乡的。但有时出来,有时回去,老家还是我固定的窠巢,游子的归宿。中年以后,则在外之日多,居家之日少,且经战乱,行居无定。及至晚年,不管怎样说和如何想,回老家去住,是不可能的了。
是的,从我这一辈起,我这一家人,就要流落异乡了。人对故乡,感情是难以割断的,而且会越来越萦绕在意识的深处,形成不断的梦境。
那里的河流,确已经干了,但风沙还是熟悉的;屋顶上的炊烟不见了,灶下做饭的人,也早已不在。老屋顶上长着很高的草,破漏不堪;村人故旧,都指点着说:“这一家人,都到外面去了,不再回来了。”我越来越思念我的故乡,也越来越尊重我的故乡。
5、《故乡在远方》——张抗抗
更多的时候,我会凝神默想着那遥远的冰雪之地。想起笼罩在雾霭中的幽蓝色的小兴安岭群山。踏着没膝深的雪地进山去,灌木林里尚未封冻的山泉一路叮咚欢歌,偶有暖泉顺坡溢流,便把低洼地的塔头墩子水晶一般封存,可窥见冰层下碧玉般的青草。
山里无风的日子,静谧的柞树林中轻轻慢慢地飘着小清雪,落在头巾上,不化,一会儿就亮晶晶地披了一肩,是雪女王送你的礼物。若闭上眼睛,能听见雪花亲吻着树叶的声音。那是我21岁的生命中,第一次发现原来落雪有声,如桑蚕啜叶,婴童吮乳,声声有情。
我19岁便离开了我的出生地杭州城,走向遥远而寒冷的北大荒。那时我曾日夜思念我的西湖,我的故园在温暖的南方。
『肆』 余光中的乡愁为什么把乡愁比做邮票,船票,坟墓,海峡
1、把乡愁比做邮票,是因为作者小时候上寄宿学校,要与妈妈通信。
2、把乡愁比做船票,是因为作者婚后赴美读书,坐轮船返回台湾与妈妈团聚。
3、把乡愁比做坟墓,是因为作者的母亲去世,作者永失母爱。
4、把乡愁比做海峡,是因为作者将祖国大陆视为“大母亲”,与祖国大陆之间隔了一个海峡。
(4)乡愁微电影扩展阅读
《乡愁》赏析:
《乡愁》中,侧重写个人在大陆的经历,诗人采用电影的蒙太奇手法,通过从自己一生的记忆里截取“小时候”、“长大后”、“后来”三组镜头,勾勒出自己在大陆的难忘回忆,由此写出诗人的也是万千海外游子的绵长乡关之思。
作者从四个阶段来写乡愁,以时间为顺序,不同的感情经历为线索,句式整齐,有一种回环往复的感觉,情感由简单的对故乡的愁思,升华至对祖国的无比爱恋。
《乡愁》的形式美也令人瞩目。它的形式美:一表现为结构美,一表现为音乐美。《乡愁》在结构上呈现出寓变化于传统的美。统一,就是相对地均衡、匀称;段式、句式比较整齐,段与段、句与句之间又比较和谐对称。变化,就是避免统一走向极端,而追逐那种活泼、流动而生机蓬勃之美。
『伍』 乡愁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
《乡愁》是现代诗人余光中于1972年创作的一首现代诗歌。这首诗把大陆与台湾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全文: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5)乡愁微电影扩展阅读:
创作背景及鉴赏:
该诗写于1972年。余光中的祖籍是福建永春,他于1949年离开大陆去台湾。当时由于政治原因,台湾和大陆长时间的隔绝,致使余光中多年没有回过大陆。
他一直思念亲人,渴望祖国的统一和亲人的团聚。在强烈的思乡之情中,诗人在台北厦门街的旧居内写下了这首诗。
诗中通过“小时候” “长大后” “后来啊” “而现在”这几个时序语贯串全诗,借邮票、船票、坟墓、海峡这些实物,把抽象的乡愁具体化,概括了诗人漫长的生活历程和对祖国的绵绵怀念,流露出诗人深沉的历史感。全诗语言浅白真率,情感深切。
《乡愁》曾被选入语文出版社中学语文教科书、人民教育出版社中学语文教科书。
『陆』 余光中 还有其他以《乡愁》为名的作品吗
除了《乡愁》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弯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余光中没有其他名为《乡愁》的作品
其他以乡愁为名的还有:
乡愁
席慕蓉
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
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
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
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
离别后
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
永不老去
【三毛的《乡愁》】
【全文】
二十年前出国的时候,一个女友交在我手中三只扎成一团的牛铃。在那个时代里,没有什么人看重乡土的东西。还记得,当年的台北也没有成衣卖。要衣服穿,就得去洋裁店。拿着剪好的料子,坐在小板凳上翻那一本本美国杂志,看中了的款式,就请裁缝给做,而纽扣,也得自己去城里配。那是一个相当崇洋的时代,也因为,那时台湾有的东西不多。当我接过照片左方的那一串牛铃时,问女友哪里弄来的,她说是乡下拿来的东西,要我带着它走。摇摇那串铃,它们响得并不清脆,好似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似的,一碰它们,就咯咯的响上那么一会儿。
将这串东西当成了一把故乡的泥土,它也许不够芳香也不够肥沃,可是有,总比没有好。就把它带了许多年,搁在箱子里,没怎么特别理会它。
等我到了沙漠的时候,丈夫发觉了这串铃,拿在手中把玩了很久,我看他好似很喜欢这串东西的造形,将这三个铃,穿在钥匙圈上,从此一直跟住了他。
以后我们家中有过风铃和竹条铃,都只挂了一阵就取下来了。居住的地区一向风大,那些铃啊,不停的乱响,听着只觉吵闹不如没风的地方,偶尔有风吹来,细细碎碎的洒下一些音符,那种偶尔才得的喜悦,是不同凡响的。
以后又买过成串成串的西班牙铃铛它们发出的声音更不好,比咳嗽还要难听,就只有挂着当装饰,并不去听它们。一次我们住在西非奈及利亚,在那物质上吃苦,精神上亦极苦的日子里,简直找不到任何使人快乐的力量。当时,丈夫日也做、夜也做,公司偏偏赖帐不给,我看在眼里心疼极了,心疼丈夫,反面歇斯底里的找他吵架。那一阵,两个人吵了又好,好了又吵,最后常常抱头痛哭,不知前途在哪里,而经济情况一日坏似一日,那个该下地狱去的公司,就是硬吃人薪水还扣了护照。
这个故事,写在一篇叫做《五月花》的中篇小说中去,好像集在《温柔的夜》这本书里,在此不再重复了。就在那样沮丧的心情下,有一天丈夫回来,给了我照片右方那两只好似长着爪子一样的铃。我坐在帐子里,接过这双铃,也不想去摇它们,只是漠漠然。
丈夫对我说:“听听它们有多好,你听——。”接着他把铃铛轻轻一摇。那一声微小的铃声,好似一阵微风细雨吹拂过干裂的大地,一丝又一丝余音,绕着心房打转。方要没了,丈夫又轻轻一晃,那是今生没有听过的一种清脆入谷的神音,听着、听着,心里积压了很久的郁闷这才变做一片湖水,将胸口那堵住的墙给化了。
这两只铃铛,是丈夫在工地里向一个奈及利亚工人换来的,用一把牛骨柄的刀。
丈夫没有什么东西,除了那把不离身的刀子。唯一心爱的宝贝,为了使妻子快乐,换取了那副铃。那是一把好刀,那是两只天下最神秘的铜铃。
有一年,我回台湾来教书,一个学生拿了一大把铜铃来叫我挑。我微笑着一个一个试,最后挑了一只相当不错的。之后,把那两只奈及利亚的铜铃和这一只中国铃,用红线穿在一起。每当深夜回家的时候,门一开就会轻轻碰到它们。我的家,虽然归去时没有灯火迎接,却有了声音,而那声音里,唱的是:“我爱着你。”
至于左边那一串被女友当成乡愁给我的三个铜铃,而今的土产、礼品店,正有大批新新的在卖。而我的乡愁,经过了万水千山之后,却觉得,它们来自四面八方,那份沧桑,能不能只用这片脚踏的泥土就可以弥补,倒是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乡愁》
【影片简介】
明星影片公司1934年摄制(11本)。编导:沈西苓;摄影:周诗穆;主演:高倩苹、梅熹、赵丹、宣景琳。
【剧情简介】
小学女教师杨瑛(高倩苹饰)的家被帝国主义的炮火摧毁,爱人梅华(梅熹饰)流亡到上海,爸爸和弟妹死于战乱,哥哥参加了义勇军,她只好带着年老的母亲(宣景琳饰)和老仆(赵丹饰)离开故乡,辗转来到了上海。他们没有找到梅华,母亲却因经受刺激而精神失常,于是杨瑛只好去当一名阔少的私人秘书。阔少企图污辱她,她因反抗打伤了阔少而被捕入狱。梅华从报上得知杨瑛的下落,去监狱探望了杨瑛。杨瑛出狱后,日本侵略者又在上海点起了战火,于是,一家人投入了救亡的斗争。梅华在火光中喊着:“中国的民族精神在哪里呢?中国的青年在哪里呢?”
《乡愁》是以抗日为题材的影片。影片通过女主人公杨瑛家破人亡、流落他乡的不幸遭遇,真实地描写了“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同胞流亡他乡的苦难生活。导演的艺术处理很有特色。画面的剪辑,节奏的掌握,音响的运用等,都是成功的。由柯灵作词、贺绿汀谱曲的主题歌《乡愁曲》,很好地烘托了影片的主题。
《乡愁》
【影片简介】
原名 :Nostalghia
又名:乡愁 / 怀乡 / Nostalgiya
导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Andrei Tarkovsky)
主演:Oleg Yankovsky / Erland Josephson / Domiziana Giordano
上映年度:1983
语言:意大利语 / 俄语
制片国家/地区:法国 / 意大利 / 前苏联
【剧情简介】
一位俄罗斯作家Andrei Gortchakov(Oleg Yankovsky),与他美丽的女翻译Eugenia〔Domiziana Giordano〕去往意大利进行语言研究,他们在路上的经历:一个乡村教堂,女人们在圣母玛利亚像前祈祷;一个天然温泉,村民每天沐浴其中,以求恢复青春;一个名叫Domenico〔ErlandJosephson〕的古怪老人在一次天启式的错觉下将他的家人囚禁了七年。
Domenico被村民认为精神失常,曾试图擎一支点燃的蜡烛渡过温泉,作为赎罪计划的一部分,但无法完成,他请求Andrei替他完成这一项表面上无害的任务,Andrei非常不情愿答应他这不合逻辑的请求,但被支离破碎的前兆激起了兴趣,因此没有拒绝他。他拒绝了性感的Eugenia,她不可避免地离开了他。他使自己沉浸于超越现实的孤独和模糊的会话中。在青葱的意大利风景和俄罗斯乡下沉默色调间的色彩转换,揭示了他的乡愁,揭示了他对一直躲避他的精神之光的普遍深入的渴念。他与家人分离,远离祖国,如今孤身一人,开始执行这一存在主义的任务...
《乡愁》同时也是钢琴王子理查德·克莱德曼的一首名曲.
『柒』 谁知道有关乡愁的现代文
乡愁
叶灵凤
《白叶杂记》之十五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在与同年的朋友的哄然的谈笑中,能使我突然哑了口不开或悄悄地避走去的,除了那能触起我个人的悲怀的话以外,便是提到回家的事了。每提到了‘家’,我总止不住黯然有感,不敢再谈下去。并不是故园寥落,不堪回首,也不是蜀道难行,有家归未得。家园是雍雍穆穆,依旧保持着世家的风度;假若立意回家,而遥遥长途,也只消一列征车,指日可达。然而我总不敢听到旁人说起家中的事,我也从没有回过家乡。我之所以不愿回家,我是为……写到此地,突然听见前面我的朋友的妹妹喊“母亲”的声音,我是什么也不敢再写下去。长夏多闲,同居的四位朋友,一位是有家在此,两位是已经回去,一位也预备待日起程。在这样的情景中,任是听过了多少遍春暮鸟啼,经过了多少次劲疾的西风都木然无感的我,到此也不得不怦然心动了。我近日不知怎样,突然思家,起了乡愁。何况我抽屉中还叠着两封老父催归的家信。信上说:父母老矣,倚闾甚殷,至望吾儿此夏能抽暇一行。须知君子务本,纲伦为重,吾儿置堂上于不顾,长年在外,纵学得满腹经纶,又奚益耶?余为此言,意非责儿。盖期念情深,遂不觉言之切矣。此函到后,至望吾儿乘暑假之闲,归家一行,勿再使老父……我确是心动了。按理我接到这样的信后,任是有怎样不能分身的事务,也必要勉力一行了,然而当我看了信后,我却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忍住眼泪,将信重放在袋中,又低头读我未完的书了。我是每日在思家,然而总不想真的回去。一定有人在骂我怪僻了。是的,我确是不该,我领受一切的责训。然而我自己终不明白,我自己这矛盾的心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面在想家,一面又不肯回去。这尤其是在与大众谈笑的时候,我偶然听到他们提起家里的事,我想起我也是有家的人,我正是被倚闾的期待着早日归来的游子,我真有一种极渴烈依恋家庭生活的心,然而待我真的想挟起一两册书作归计的时候,我又在越趄中将什么都消灭了。便是这样,在这样矛盾的心理中,逝水的光阴无一刻的停留,我已三年未归家了。每同朋友闲谈,谈到故乡,我总是骄傲地夸耀我的故乡是怎样被称为“龙蟠虎踞,锁镇江南”,然而当一提到家里的事,我却只会哑然无言的走开了。我自己也不明白我怎样会变成了这样。是三年飘泊,书剑无成,无颜归见家园父老?还是燕然未勒,锦衣未就,不甘这样默默地言旋?一阵夜风,吹散了桌上凌乱的稿笺,给了我说明我对于这些疑问的否认。然而,我究竟为什么呢?
我转眼望望老父的来书,我真愿抬头高声回答这发问者:“一点也不为什么,我明日就回去了。”我真应该这样决定。但是我知道,明日踏上了征车欣然回去的却正是我的朋友。我是依然……早几日读Loti的“The romance of a spahi”,读到这位兵士在渴望家乡的时期中,得到了可以回去的权利,却突然甘心与旁人调换,让了人家回去,自己依旧在荒酷的沙漠中作还乡的沉梦。我读到此地,不觉怵然惊起,难道这兵士别有存心的举动也染到了我的身上?我之不愿回家,是为了怕将怀乡的美梦撕破?是为了不愿使实现的感受将飘渺的情怀破坏?啊啊!我低眼看了看桌上半展的信笺,我怎么也不忍心敢讲出这样自私的话。我只好推说职务忙碌了。同居的四人此时都已在饮着天伦的乐怀,只有三年没有归过家的我,依旧在灯下,在老父催归的信旁,执笔写这一段“乡愁”。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任是怎样经过百战的英雄,正不必再听鹃声暮笛,也禁不住潸然要动归思了。然而我知道,假若我真的将车票购好握在乎里的时候,我定是又是另一种的心情,于是我终于只好忍住已经要滴下的眼泪。假若此时能有个足以征服我全部的人在我身旁,强迫着我登车,我或可战胜我自己的神秘。然而能征服我的人此时正被旁人征服了不能来我身旁,我只好什么也不敢再写了。
一九二六年七月二十二日夜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乡愁 作者余光中,台湾当代著名诗人、散文家和诗歌评论家。1928年出生于南京,1950年去台湾。由于特殊的政治原因,大陆和台湾长期阻隔,而诗人又经常流浪于海外,游于思乡之情,是他的诗歌作品中的重要内容。对此,他在一篇散文中曾不乏风趣幽默地说:“大陆是母亲,台湾是老婆,香港是情人,美国是外遇。”
:《剪不断的乡愁》
一、乡愁
去年年底,“开放大陆探亲”的消息公布了。
这消息像一股温泉,乍然间从我心深处涌现,然后蹿升到我四肢百脉,蹿升到我的眼 眶。我简直无法描述那一瞬间的感动。我心底有个声音在喊着:
“三十九年!三十九年有多少月?多少天?三十九年积压了多少乡愁。如今,可以把 这些乡愁勾销了吗?”
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是,陆陆续续有人回乡探亲了!这居然成了事实!我太兴奋了 ,和鑫涛计划着,我们也该去大陆探亲了,鑫涛去红十字会办手续,回来说:
“需要填三等亲的亲人名字和地址!”
一时间,我们两个都弄不清“三等亲”包括寻些人,以及我们是否有这项“资格”。 激动中,我冲口而出:
“故国的山,故国的水,故国的大地泥土,和我们算是几等亲?我们要探的亲,不止 是‘人’呀!”
不过,我毕竟不需担忧,因为我和鑫涛分别都有舅舅姨妈在大陆,所以,我们很顺利 地办好了探亲护照。拿到护照的那一晚,我就失眠了。脑子里奔流着黄河,奔流着长江。 不止长江黄河,还耸立着五岳和长城!鑫涛见我如此兴奋,忍不住提醒我说:“大家都说 大陆的生活很苦,旅行也不像想象中那么方便,至于亲人,经过三十九年的隔阂,可能已 经相见不相识,这些,你都考虑过吗?”考虑?我实在没有认真去考虑过。我只觉得乡愁 像一张大网,已把我牢牢地网住。而且,当行期越来越近,我的乡愁就越来越深。我想, 我这个人和别人是不大相同的。我有个朋友告诉我:“我也离开大陆三十九年,但是,我 不觉得我有什么乡愁!”这句话使我太惊奇了,我总认为,乡愁对于游子,就像一切人类 的基本感情一样,是与生俱来的。不过,有的人来得强烈,有的人比较淡然。我,大概生 来就属于感情强烈的一型。连我的“乡愁”,也比别人多几分!
计划回大陆的行程时,鑫涛问我:
“你到底要去哪些地方啊?第一站,是不是你的故乡湖南呢?”我祖籍湖南,生在四 川。童年,是个多灾多难的时代,是个颠沛流离的时代,童年的足迹,曾跋涉过大陆许多 的省份。如今,再整理我这份千头万绪的乡愁时,竟不知那愁绪的顶端究竟在何处?是湖 南?是四川?是长江?是黄河?是丝绸之路,还是故宫北海?沉吟中,这才明白,我的乡 愁不在大陆的任何一点上,而在大陆那整片的土地上!
“可是,你没有时间走遍大陆整片的土地啊!”鑫涛说:“我们排来排去,只可能去 四十天!”
将近四十年的乡愁,却要用四十天来弥补。可能吗?不可能的!人们必须放弃许多地 方。湖南,湖南的亲人多已离散,家园中可能面目全非,不知怎的,我最怕面对的,竟是 故乡湖南,这才了解古人“近乡情怯”的感觉。当我把这感觉告诉鑫涛时,他脱口而出地 说:
“这也是我不敢回上海的原因!”
于是,我们把行程的第一站定在北京。北京,那儿是我父母相识相恋和结婚的地方, 那儿是我祖母和外祖父母居住及去世的地方,那儿,是我历史课本上一再重复的地方,那 儿,也是我在小说中、故事中所熟读的地方!那儿有“故都春梦”,有“京华烟云”!还 有我那不成熟的——“六个梦”!
于是,我们动身;经香港,去北京。
二、出发前——香港
我和鑫涛这次的大陆行,除了我们两个人以外,还有鑫涛的妹妹初霞,和妹夫承赉。
初霞与承赉定居香港,在过去几年中,他们已经回大陆探亲了好多次。对于大陆,他 们是识途老马,经验丰富。当他们知道我们要去大陆时,立刻热心地帮我们排路线、订车 票、买船票(我们要乘船看三峡,所以要买船票)、订旅馆……并决定陪同我们一起去。 有初霞夫妇同行,我确实安心多了!毕意,大陆是个已阔别三十九年的地方!这时间的差 距,造成心理上的许多压力。大陆对于我,感觉上那么亲切,实际上却那么陌生。
初霞比我略长两三岁,热情、率直、思想周到,又很喜欢帮助别人。在她眼中,我是 非常娇弱的,所以,她对我真是体贴入微。我们一到香港,她就忙忙碌碌地帮我跑中国旅 行社,帮我办签证,帮我办各种手续。我什么事都不用做,只是在旅馆中幻想北京、幻想 长城、幻想三峡……直到出发去北京前一天,初霞对我说:
“有件事我不能帮你做,现在大陆肝炎很流行,你一定要去打一针增加抵抗力的针药 !”
我去打了针,医生和针药都是初霞安排好了的。
当然,初霞还帮我准备了许多东西,例如各种药品、酒精、药棉、塑胶针筒、筷子、 刀子、化妆纸……连运动衣和运动裤都帮我买了,最奇怪的是,她还为我们四个人,准备 了四个“奶瓶”!怕我笑她,她振振有辞地对我说:
“我们这一路又是飞机,又是火车,又是船,由北到南,要走上好几千里,路上不带 水瓶是行的,但是,玻璃瓶太重,又不保温,带杯子也很麻烦,想来想去,只有奶瓶最合 适,又轻巧、又保温。冲了咖啡,还可以摇呢!”
说得很有理。但是。鑫涛居然尴尴尬尬地回了一句:
“贤妹所说甚是。不过,我……不会用奶嘴!”
此语一出,初霞笑得岔了气,笑完了,才瞪大眼睛说:
“谁要你用奶嘴?只要凑着瓶口喝就行了!”
我对初霞想得出用“奶瓶”代替“水壶”,十分佩服,不过,总觉得这么大的人用奶 瓶喝水,有点“那个”。初霞看出我的犹豫,在动身前,又用布给奶瓶做了四件“衣服” ,使它们看不出是“奶瓶”,硬塞了两个到我的箱子里。
我们的行装十分惊人。出发时是四月初,预计四月八日抵北京,据说,此时的北京, 春寒料峭,气温有时只有四五度。所以,我们带足了冬衣。又因为预计要坐长程火车,初 霞怕车上的棉被不干净,要我从台北带了四个登山用的睡袋来。最绝的还是鑫涛,他看了 许多有关大陆旅行的报道之后,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带我自己的枕头去!”
天哪!他那个枕头又厚又大!放满了一口箱子。他坚持没有自己的枕头,会睡不着觉 ,我只得依着他带了枕头。当我看到初霞准备奶瓶时,才真感觉出他们是兄妹!各有奇招 。
在香港停留的三天里,几乎每晚都有餐叙,席间,各路朋友,对我的“大陆行”,都 给了许多“忠告”。这时,我对大陆的心态,是非常复杂的。有思念,有好奇,有期望, 也有害怕。我真怕那个已经隔离了三十九年的河山不再美好,也怕故国的人失去了温馨和 热情。我的乡愁和期望越大,我的害怕和矛盾也越多。此时此刻,真希望听到一些鼓励的 话。偏偏就有那么多人,对我此行不太乐观:
“什么?”一人朋支说:“你要去三峡坐船?你惨了!赶快准备晕船药!”“大陆的 厕所不能上,你当心害膀胱炎!”
“什么?你要去乘民航机?我告诉你,飞机里会有云飘进来!”“而且,飞机里没有 空调,他们会发给你一把扇子!”
“你还是坐火车吧!”一位“识途老马”说:“飞机比火车慢,因为它永远误点,二 十几小时的火车到了终点,飞机还在起点没起飞呢!”“你预计去多少天?四十天?你起 码有十天在为你的车标、船票、飞机票办手续,还有十天订不到旅馆!”
听起来实在不妙。到了起程前一天,老吴请客,有位刚去过大陆的作家也来了,一听 我们要去四十天,立刻点点头,从容不迫地说:“和我一样,我也预计停留四十天!”
“结果呢?我和初霞几乎异口同声地嚷出来。
“结果我去了七天就“逃”回来了!”
“为什么?”鑫涛和承赉赶快追问。
“因为没有东西吃啊!”那位作家扬着眉毛说:“饭店进去晚了,就不给东西吃,进 去早了,也不给东西吃,好不容易守时进去了,那东西根本不能吃啊?”作家拍拍鑫涛的 肩,好意地叮嘱:“带点巧克力去,万一营养不良,可以啃啃巧克力充饥!”几句话说得 我、鑫涛、初霞、承赉脸色都不大好看。老吴本来也想和我们一起去的,此时毅然抽身, 打了退堂鼓。并且看看我说:“我猜,你们去个二十天,就会回来了!四十天,是绝对不 可能的!琼瑶吃不了苦!”
一句话惹翻了我!怎么专指名说我不能吃苦呢?何况,这趟“探亲”之旅,根本就不 是去“享受”,而是想去找寻一些失落的东西,一些在我心灵深处悸动的东西……这情怀 无法让老吴明白,我只简单地说了句:“老吴,我跟你打个赌!”
“赌什么?”老吴问。“四万港币,我们四个人,谁早回来,就输你一万港币,否则 ,你输给我们四万港币。”
老吴有点沉吟,看我一股坚定相,他失了了把握,终于,他笑笑说:“我们赌四个金 戒指吧!”
“一言为定!”我们四个人说。
结束了那餐会之后,鑫涛问我:
“你为什么有这么大把握,说你能停留四十天?我记得,我们每次去欧洲或美国旅行 ,你总是提前闹回家的!”
“这次不同。”我热切地说:“这次不是去欧洲或美国,这次是去我们自己的国家, 看我们离散的亲人,吃我们自己的食物,讲我们自己的语言,走我们自己的土地。我会带 着一颗包容的心回去。我的心里充满了爱,这份爱——会让我肯吃苦。毕竟,我不是为了 追求物质享受而计划这趟旅程的!”
鑫涛点头,他是完全了解我这种心情的。但是,我望着初霞,心里却有点迷惑。如果 大家所言非虚,已有多次“大陆之行”的初霞,怎么也肯跟着我打赌。当我问她时,她却 说:“我以前只去过上海和北京,至于你们要去的武汉,三峡、重庆、成都、昆明、桂林 ……我统统没去过!会不会吃苦,我也不知道。要走这么多地方,总要带点冒险精神吧! 你敢冒险,我就舍命陪君子!”糟糕!原来我们的“导游”什么地方都没去过!我真有些 担心了!正犹豫中,初霞拍拍我,一脸乐观地说:
“别着急,我们有杨洁啊!”
杨洁?这名字我已从初霞口中听过许多次,因为我们这次返大陆,不希望被官方接待 ,初霞就对我说,她有好友杨洁在北京,可以安排我们的一切。我听了也就忘了,对这位 杨洁并不太注意,此时,非弄弄清楚杨洁是何方神圣了,我才问出口,初霞就大声说:
“你连杨洁都不知道?她是“女篮五号”啊!”
“什么‘女篮五号’?”我更糊涂了。
“哇!”初霞快晕倒了:“你居然不知道‘女篮五号’!大陆拍过一部电影,电影名 字就叫“女篮五号”!
我还是不懂。三十九年的隔阂,大陆的人与事,距我都有十万八千里!承赉看我一头 雾水的样子,对我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坚定地说:“反正,你放心好了,我们有杨洁!”
我能不放心吗?唔,那杨洁,看来必定是个“人物”!
三、北京机 场与杨洁
飞机从香港启德机场掠空而起,我的心跳就加快了速度。怎样也无法相信,我在飞往 “北京”!从机舱的窗口往下看,层云的下方,是朦胧一片的、绵亘不断的土地。我深呼 吸着,觉得这一片绵亘的大地,和我有那样悠久深刻的关系,那大片土,孕育了多少的“ 中国人”!不论这些人散居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他永远都是这片大地的子女儿孙…… 想到这儿,我的血就热了,我的眼眶就湿了!这么些年来,我写了许多恋爱故事,却没有 任何一个故事像这片绵亘的土地,这么深刻地撞击着我的心!在飞机上忽忧忽喜地想着, 也依稀回忆着一九四九年离开大陆情景,十一岁的我,跟着父母,由湘桂铁路,到广州, 到台湾,从此一别,居然就这么长久的岁月!我脑海中反复着古人的诗句,但句中却已经 必须改一个字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已’改鬓毛衰。”
我离开湖南时,说的是四川话。现在,我说的是略带南方音的国语,乡音,我甚至不 知道,我的乡音是怎样的?小时候,我的语言是复杂的,为了适应环境,我说过四川话, 说过湖南话,说过上海话,说过北京话……如今,已演变成我目前唯一会说的“国语”了 。
我正胡思乱想着,飞机已开始下降,播音员报出目前正往北京机场降落,我睁大眼睛 ,努力地去看“北京”,心跳得更快了,我不知道,当第一脚踩上北京的土地时,我会有 怎样的感觉!北京,三十九年来,它是历史课本里的名字,是地图上的一个小圆点,是我 心中一个遥远的梦!但是……我却终于要踩上这块土地了!
飞机终于降落了。我看鑫涛,他正看我。我们之间的默契已深,两人都隐在深深的感 动里。初霞承赉已多次来北京,自然不会像我们两个这样激动,初霞轻快地说:
“好快啊,三小时就到了!”
三小时,原来香港至北京,只需三小时。这咫尺天涯,却经过了三十九年,才能飞渡 !我满怀感慨,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承赉看看我,忽然说:
“你最好准备一下,说不定机场有记者!”
有记者?我的心顿时乱如麻,我并没有准备见记者,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头的酸 甜苦辣,更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清的。我正恍惚着,飞机已停稳,我跟着人群,就这样迷 迷糊糊地下了飞机,一脚踏上了故国的土地!
踩上北京的土地,悸动的是心灵,那土地就是土地!抬头走入机场大厅,一样要经过 海关人员验护照、盖章,大家正预备排队,有位海关人员说:
“走这边,我单独给你们办!”
是杨洁的安排吧!我模糊地想着。从下机那一刹那起,我的神志就不太清楚。太久的 期盼一旦成为事实,人就有些昏昏沉沉。手续办完,我们走出海关,蓦然间,一大群人对 我们冲了过来,首先,有三位老太太,白发萧萧的,冲过来就抓住了鑫涛的手,哭着叫出 来:
“二弟呀!二弟!”鑫涛整个人傻掉了,他在北京并无亲人。我脑中一转,已大致明 白过来,我拉住一位老太太说:
“你大概认错人了,她姓平!你要找的人是谁?”
三位老太太一怔,才知道接错了人,立刻又哭着往人群中搜寻去了。鑫涛被这样一搅 和,看来更加迷惑了。就在此时,人群像潮水般涌向我,一位年轻的女记者拉住我,兴奋 地嚷着:“你是不是琼瑶?我们在机场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了!”
我点头。这一下不得了。我在几秒钟内,就被人群包围住了。闪光灯一直对我闪个不 停。耳边响着各种各样的“京片子”,十分悦耳,十分动人。有的问我到北京的感想,有 的问我要停留多久,有的问我这是第几次来北京,有的问我知不知道我在大陆的“知名度 ”……我根本来不及回答任何问题,就又有许多人拿着大陆出版的我的小说,请我签字, 我只得走往一张柜台,去给那些读者或记者签字,可是,这样一来,更不得了,人似乎越 来越多了,我几乎无法脱身了。就在此时,我忽然听到一声巨吼,声如洪钟,十分惊人:
“各位让开!要访问要签字,都等明天再说!现在车子在门外等!”随着这声巨吼, 我看过去,只见一位身高约一八○公分的女巨人,长手长脚,大踏步地“冲”进人群,一 面冲、一面用双手往两边分,就把人群“分”开了,她笔直地走向我,对我也大声地下了 声命令:
“不再再签名了!你签不完的!”
一位女记者请求地看着我,直往我手中塞纸条:
“请为我们的报纸写两句话吧!一句话也可以!”
盛情难却呀!这些在机场上等候了我好久的记者读者们,我心不忍,低下头又去写字 。才写完,另一本书又塞了过来,我正预备签最后一个名字,只觉得身子一轻,脚已离地 ,老天!那位“女巨人”把我像拎小鸡般拎了起来,不由分说地一路拉出机场大厅。在我 意识还没恢复之前,我就被塞进一辆小汽车,再一看,鑫涛、承赉、初霞都在车上等我。 车门“砰”的关上,女巨人这才从车窗外伸出一只巨灵之掌给我,对我大声说:“我是杨 洁!”我愕然地伸出手去,要和杨洁握手,谁知她等不及握手,这手就抽回去了。只听到 这只手在车顶上“砰”的一敲,那洪钟般的嗓子大吼了一句:
“开车!”车子尚未开动,一张年轻的、美丽的女孩的脸又急急凑向窗口,我看到一 对亮丽的大眼睛,一双乌黑的发辫垂在胸前,未施脂粉的脸庞清秀动人,好一位北国姑娘 !我心中赞美。同时,我的心中为海峡这端的同胞而颤动了。那小女死命攀着车窗,对我 请求地说:
“我能访问你吗?我是××报记者!”
我来不及答话,杨洁一连串地敲车顶:
“开车!开车!开车!”
那少女眼看访问不成,眼中流露着失望。我心中一阵激荡——为这些热情的欢迎而激 荡,也是初到北京的激荡——
我拉住那少女的手,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真心的悄悄话:
“我到北京的第一个印象,北方的女孩也美丽,例如你!”
我松手,车子绝尘而去。
我回头向车窗外望,那少女脸红红的,伫立在北京特有的风沙中。我心中好生歉然, 对那机场所有没有跟我接触到的人,都感到歉然。车子走了好长一段,我回头,那小女还 伫立在街头,对我遥遥挥手——十天以后,我终于在北京饭里,接受了她的访问,她的名 字叫应红。
『捌』 回家的2013献礼中秋微电影《回家》
片名:微电影《回家》
编剧&导演:十一月
主演:武晓丽 邵晓江
出品公司:王马影视
制片人:陈苒凌
片长:18:17分钟
上映时间:2013年9月 在外拼搏的我们总是有许许多多的理由拒绝回家,总有太多的聚会工作让我们匆匆挂断父母关切的电话,马上就是十月一长假了,忙碌的你还不准备回家吗?
微电影《回家》以北漂女青年“颖颖”的工作生活为主线,层层渗透的描述了她的情感生活以及对父母爱的忽略,最终找回亲情,背上书包回家的故事。著名青年演员张一山友情客串“颖颖”的前男友,而方安娜也将担任“颖颖”的资深闺蜜,劝解她应回家多陪陪父母。
本片真切感人,颖颖对父母不耐烦的态度尽显当下年轻人高强度的工作压力,而父母欲言又止的关切更令人心情沉重,整部影片叙事手法非常精妙,势必令人看过后久久深思,马上到了国庆长假时候,回家看看父母,陪陪父母吧。 中秋节素有“月圆,人团圆”的佳节美誉,中秋月圆,作为子女的我们更应该回家和父母团圆!王马影视出品的微电影《回家》温暖献映中秋,只求泛起观众心中一份感动涟漪!
北漂女“颖颖”在北京发展自己的事业三年没有回家看望父母,把父母对她的关心帮助认为理所当然。当她在事业上有了成绩后回家时父亲已在弥留之际的催泪故事。剧中女主角颖颖由世界环球小姐中国赛区的冠军武晓丽饰演;曾在电视剧《家有儿女》中饰演刘星的著名青年演员张一山、在电视剧《说好不流泪》中饰演黄豆豆的著名演员方安娜倾情客串,一流的演员阵容使这部微电影极具可看性。
这部微电影虽然仅仅只有20分钟却满满地诠释了时下80、90后北漂年轻人因长期处在恋情困扰、工作繁重、朋友聚会等快节奏生活状态之下,而忽略了最原始的亲情。以至女主人公“颖颖”对家乡的变化,父母的身体状况均浑然不知,当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亲人已病重弥留,成为终生遗憾的故事。所以,我们都多抽时间回家看看父母,陪陪父母,哪怕只帮爸爸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
整部影片笼罩着一种温暖平静的色调,与中秋节的思乡情怀相得益彰,使得在观看过程中隐约透出一种乡愁的感伤,勾起内心深处的返乡热潮。纵观时下影视剧市场,婚外情、婆媳纠纷、风花雪月的爱情早已抢占市场,深入观众心中。而最温暖人心的亲情仿佛早已被世人忽略,甚至遗忘。影片结尾的几行话,句句敲打内心,看过后不禁令人深思,所谓的“忙”并不是借口,只要你有心,时间是会挤出来的。微电影《回家》中多次出现颖颖与父母的电话对话,几次的匆匆挂断让人分外伤感加上颖颖对父母不耐烦的态度而父母欲言又止的关切更令人心情沉重,令人看过后久久深思。是否应该重拾那些“被遗忘的爱”?不要等为时已晚之时,再追悔莫及。
『玖』 于光中的诗歌《乡愁》
1、原文
乡愁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一九七二年一月二十一日
2、创作背景
该诗写于1972年。余光中的祖籍是福建永春,他于1949年离开大陆去台湾。 当时由于政治原因,台湾和大陆长时间的隔绝,致使余光中多年没有回过大陆。他一直思念亲人,渴望祖国的统一和亲人的团聚。在强烈的思乡之情中,诗人在台北厦门街的旧居内写下了这首诗。
1、作者简介
余光中(1928年10月21日-2017年12月14日),当代著名作家、诗人、学者、翻译家,出生于南京,祖籍福建永春。因母亲原籍为江苏武进,故也自称“江南人”。
1947年毕业于南京青年会中学,入金陵大学外文系,1949年转厦门大学外文系,1952年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1959年获美国爱荷华大学艺术硕士。先后任教台湾东吴大学、台湾师范大学、台湾大学、台湾政治大学。
其间两度应美国国务院邀请,赴美国多家大学任客座教授。1972年任台湾政治大学西语系教授兼主任。1974年至1985年任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教授,并兼任香港中文大学联合书院中文系主任二年。1985年,任台湾中山大学教授及讲座教授,其中有六年时间兼任文学院院长及外文研究所所长。
余光中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翻译,自称为自己写作的“四度空间”,被誉为文坛的“璀璨五彩笔” 。驰骋文坛逾半个世纪,涉猎广泛,被誉为“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者”。其文学生涯悠远、辽阔、深沉,为当代诗坛健将、散文重镇、著名批评家、优秀翻译家。
2、个人生活
余光中生于中国江苏南京,父亲余超英,母亲孙秀君。但是母亲为江苏武进人,妻子为常州人,故又以江南人自命。抗日战争时在四川读中学,感情上亦自觉为蜀人。曾自言:“大陆(中国大陆)是母亲,台湾是妻子,香港是情人,欧洲是外遇。”
诗人余光中与妻子范我存结婚61年,两人相知相惜,互信互补。作家张晓风曾形容,余光中是众人汲饮的井,而范我存,就是那位护井的人。
『拾』 谁有塔可夫斯基的乡愁啊我网上找的种子没什么人啊,急用!
在电影《乡愁》里,塔可夫斯基安排了一个特殊的背景:一片白雾,烛火在修道院中,疯子及外乡人。这样的安排渗溢了三个俄国式主题:压抑、流亡、救赎。这也是诸多俄国艺术家的三大主题,无论是作品还是命运本身。塔可夫斯基认为:“电影从来不是一种职业,而是一种道德行为。”电影中的疯子角色多米尼克被赋予了陀斯陀耶夫斯基的影子,他认识到道德的堕落,而别人并不自知。而作为旁观者的主人公戈尔恰科夫十分认同并最终接受了这种认识。在一种宗教使命感的引导下,在一片雾气腾腾的水边,前者自焚以期唤醒麻木的人们,而后者则因此失望于“破碎的时间”而死。在这个两个人身上体现出两种意志:对思想的追崇与牺牲;对道德的负罪感。
塔可夫斯基
〔作者:佚名 转贴自:本站整理 发布时间:2005-7-26 13:05:19 点击数量:64〕
摘要: “诗人和画家来自于现象学家。”艺术家使用现象学的方法意味着对事物本质的纯粹的看,放下了经验和理性的解释。一个作家、画家、导演设置一个场景,必须限定一个行为发生的背景和环境,假想一个地点,而“创造空间”是建筑师的首要任务,因此,这些艺术家不自觉地承担了建筑师的任务。
由于没有受到建筑学专业的规则和教条的基础,艺术家更能达到建筑体验的精神度向,也更为直接的显示出建筑艺术的现象学基础。塔可夫斯基(Tarkovsky)的电影《乡愁》(Nostalgia)中富有诗意的空间和光的图像,便是这样一部建筑现象学的长诗。它触及建筑学存在的基础,充满了被渐渐忘却的童年时的记忆和经验,通过空间的图像,揭示了物质与现象、有形与无形、庇护与暴露、过去与现在、有限与无限的交融流转。
记忆:塔可夫斯基电影《乡愁》中的影像与空间
塔可夫斯基的影片有一种俄罗斯乡间田园的影像和诗歌风格:《乡愁》序幕的开篇镜头便是绘画般的风景:树、水、狗、模糊的黑白风景,以及风景中缓慢行走的人的黑色剪影;紧接着影片开始,出现的是迷雾中青葱的意大利乡村风景,一辆大众汽车从画面右侧横穿画面至左,短暂的消失之后又从画面左下侧驶出,安德烈·戈查可夫(Andrei)和尤金尼亚(Eugenia)走出车外。接着是乡村小教堂中逆光的密密阵列的柱子,镜头从二点斜透视缓慢变为一点透视停止下来;山坡上的小木屋安静地伫立在画面上方,如同从山腰上生长出来一般;雾气缭绕的露天浴池,镜头与主人翁的背影、池中的雾气同时向画面左方缓慢移动;戈尔恰科夫和尤金尼亚在旅馆走廊中的谈话,首先听到声音,然后分别看到两位主人公。影片中多处出现古典拉丁式建筑的褐色石块,缀满碧绿针叶的意大利松树,蒸汽氤氲的维尼奥尼温泉浴池的景像。还有多米尼戈(Domenico)水淹的房间,残破的墙面,星星点点的光线,半堵坍塌墙壁上可以打开的门,半透明的绿色和棕色酒瓶,淅沥的雨滴,废墟里水晶般的积雨,跳跃的光影,摆动的水草,潮湿的绿色植被,弥漫的忧郁……
塔可夫斯基的影像让人想起绘画,特别是文艺复兴早期的俄罗斯绘画。塔可夫斯基年轻时曾经画过三年画,他的第二部影片《安德烈·鲁勃廖夫》(Andrei Rublev)便是关于15世纪俄罗斯肖像画家鲁勃廖夫 (Rublev),在他的著作中时常会提到达利、凡高、哥雅、拉菲尔等众多的画家。但他本人却强调电影和绘画这两种艺术形式的不同,认为“随着时间的发展,我认为,电影将远离文学和其他艺术形式,成为越来越自主的艺术。” 电影空间与绘画空间有所不同,正如安德列·巴赞(Andre Bazin)在《电影是什么》中阐述的:“画框与周围空间毗连,形成一个与自然空间相对立的,与真实空间相对立的内向空间,这个关照性空间仅仅向画内开放……银幕的边缘不是画框,银幕展现的景色似乎可以延伸到外部世界,画框是内向的,银幕是离心的。”正是电影空间的这种特质,使塔可夫斯基得以在银幕内展示无限深远的空间,并且溶入观者,指向观者的内心世界。
塔可夫斯基的影像空间大多以一点透视的方式展现,如同戏剧一样,这种传统的空间表达有助于压平银幕图像。《乡愁》通过雾、水、雨、黑夜模糊了影像、空间和形体的边缘,使影像从现实中抽离出来,弱化真实效果,强调出平面感。这样,黑夜、弥散的雾,甚至透空的栏杆都参与到场面调度中来,成为塔可夫斯基电影中空间塑形的参与者。这近乎于中国山水画中的空间场景,也和日本枯山水中使用裸砂的方法如出一辙。正因如此,塔可夫斯基的影像具有一种平面感,它弱化真实空间深度的同时,扩展了心理空间的深度,消除了现象与本质对立的深度模式,空间从背景中走出,变成正文。
门和窗在塔可夫斯基电影中扮演着不可替代的角色,门和窗让光线进来,让视线穿过,人和观众从这里看进来或者看出去,从而创造了一系列令人惊讶的形而上学的美丽。其中一个经典镜头是:左边一方是狭长的窗,明亮的,下着雨;右边下方是同样狭长的门,里面有块大圆镜子,忽明忽暗地辉映着雨;中间有一张大床,寂寞的俄罗斯诗人横卧着;床上方的栏杆,有优美的线条,却在光影里显得很落寞。这个构图是完美的,从细部来说,有些活泼的对比,比如方和圆,亮和暗,上和下,纤巧和厚重,并且错落有致地安排了三个空间。
废墟,在影片里隐含了一种记忆,但并非简单的象征和隐喻。废墟的特别之处在于抓住了我们的情感,因为它让我们想起那些被遗忘的信仰。比起新的建筑物,人更容易被它打动,废墟剥去了实用和理性的面纱,它不完全是一个建筑物,已经停止扮演建筑物的角色,它显示出记忆的结构骨骼,是一种纯粹忧郁的情绪。房屋与废墟的区别形成了一种潜在的记忆,换言之,房屋、记忆在废墟里得到了统一。虽然在真实的建筑学中很少面对漏雨或被水淹没的房间,但在塔可夫斯基的电影里,这种影像十分有力,这种冲击力来自于房子和水,来自于庇护和暴露、有形和无形、有限和无限的特有意象的溶解。当代社会似乎有一种取消历史感和擦除时间痕迹的倾向,人们更热衷于以后现代式的无意识的拼贴(Collage)取代现代时期的有意识的剪辑(Montage),时间和空间的特殊形式产生了断断续续的碎片,使人们的记忆显得无所适从。而塔可夫斯基却似乎向我们证明,历史感不仅仅是个体对人类时间存在的意识,或对过去历史规律的意识,而可以是一种新的模糊的和似曾相识的记忆。
时间是塔可夫斯基电影里与空间紧密相关的另一个重要维度。塔可夫斯基的作品中的影像诗学,正源自于他对时间的描摩。在他的作品中,总是能让观者清楚地意识到时间的存在,一秒钟的流逝——在枯叶飘落,在水面涟漪的波纹和荡漾的水草,在一声轻杳的喟然叹息中。如果说时间是有重量的,那么藉影像所雕刻的时间重量,可以说是一个巨大存在。对塔可夫斯基而言,电影的本质就是“时间”。透过事实的具体形象,电影中的时间仿佛是真实时间的铸形,在人物移动和环境形态中,影像、时间以及与时间牢不可分的物质世界共同构成了电影艺术。他说道:“在电影里,我们纪录某一空间,是为了创造出时间的幻觉。”在塔可夫斯基的《雕刻时光》一书中,他表示:“我至今仍无法忘怀出现于上个世纪的那部天才之作、揭开电影序幕的影片《火车进站》(L‘Arrivee d‘un Train en Gare de La Ciotat)……那正是电影诞生的时刻,它不只是技术问题,也不只是一种再现世界的新方法,而是一种全新的美学原则的诞生。因为人类首度发现了留取时间印象的方法。”
电影是时间的艺术,并且是惟一可以用时间长度来计量的艺术。当爱森斯坦用“特写镜头”把某个人物突现出来的时候,他仿佛是在进行剪辑,并在时间上重新加以安排,从而揭示出壁画的戏剧性实质。爱森斯坦事实上是从“单纯的空间艺术”中挖掘出潜在的时间维度。而塔可夫斯基更多地像巴赞主张的那样,使用长镜头来表达时间的绵延。当我们看到《乡愁》里流落异乡的戈查可夫,手捧着闪烁的微弱烛火,小心翼翼的横越荒芜的温泉水池,从银幕这端到那端,随着烛火的移动,影像建构了另一个流动的时空。闪烁烛火的“动”和缓慢到几乎让人察觉不出移动的镜头摇摄的“静”在这一个长镜头内,构筑了属于戈查可夫、属于影像本体的时间宇宙,涵涉其内的是交融了主人翁记忆与追寻情感的厚度,投射于外的则是某种经验在时间的长度中延伸、强化、凝聚。这样的时空犹如存在于每个人心底的幽冥之境,过去与现在、记忆与渴望在此刻交织成一片时空的混沌,简单的影像下触及的是内心世界深层活动状态。塔可夫斯基说道:“时间或空间两者都不存在于与人类范畴相关的事物之外。”时间成了每个人的自我宇宙的计量器,每一段生命轨迹中细微的情感质量变化,都形成不同的时间宇宙。记忆、欲望、追寻,电影承载了某种时间的流逝、消耗和延展,也召唤观者以自我生命经验的共鸣。
塔可夫斯基在《雕刻时光》中曾明确表示他的电影中没有象征和隐喻,水就是简单的水,雨就表达雨的经验。直觉,在塔可夫斯基的影片中显得尤其重要。《乡愁》的风景充满了作者的心灵感受,用一个患有强烈思乡症者的目光反映出来。对大自然及其不断变化的形态与气候的深切感受,从宽广的地平线到对一片树叶上的细微纹理的审视,都是艺术家在生活中寻找到的无限的美和魅力所在。塔可夫斯基似乎正沿着胡塞尔所说的“回到事物本身”(zur焎k zu den Sachen selbst)的路在行走,而且,与柏格森的直觉主义和法国新浪潮电影的“电影是每秒二十四格的真实”不同的是,塔可夫斯基强调的却是一种现象学的意象,一种藉本质直观(Wesenschau)把经验还原为现象,强调意象活动和意向性(Intentionalit妕)体验,包含主体意识的意象性真实的现象学真实。
绵延:一种空间知觉
德勒兹曾指责现象学没有理解电影,将电影与自然感觉相对立,从而贬低了电影的重要性。他把画面分为两种:一种是有机流动的状态,为画面—运动的状态;另一种是晶体状态,为画面—时间状态。德勒兹认为塔可夫斯基的电影属于画面—晶体一种,趋向于对纯时间的表现。
纯时间指的就是柏格森所说的绵延(Duration),是一种强调主观意识的时空观念。柏格森在《时间与自由意志》里批评了康德的时空观,他认为康德在现象与本体之间划了一道无法越过的鸿沟,“康德设想一方面有物自体(Sachen an sich),一方面有纯粹的时间和纯粹的空间,物自体通过这种时间和空间被折射出来……时间和空间不在我们之外,也不在我们之内;内外的区别自身是时间与空间的作用……他把现象界连根带叶交给我们的悟性,而对本体界则不许我们问津。”柏格森似乎在设法跨越康德设置的鸿沟,他认为“这道鸿沟也许不是他(康德)所设想的那样难以越过。”柏格森试图通过“绵延”来统摄以上对象,试图使内在意识与物理时空统一起来。
在康德的观念里,空间并非实在之物,空间是“外感所有一切现象之方式”,时间则是“内感之方式”,亦非实在之物。而时间与空间,“合而言之,为一切感性直观之纯粹方式,而使先天的综合命题之所以可能者。”柏格森却坚信“空间是实在的东西”,并且说道:“康德远未动摇我们这个信仰。”柏格森首先承认物质世界,认为物理学时间是可测量的,因此是纯一的。同样,空间是纯一的,因为空间是可度量的。他认为,绵延不等同于时间,“时间是纯一的,它的各个瞬间被串在一根线上,而绵延是多样性的,它的各个瞬间相互渗透。”他把时间理解为一种被人工重造出来的自我,以及种种简单的心理状态,这些状态可以彼此凑合再分开,而把绵延理解为一种内心状态,其先后各个阶段是独特无二的。柏格森认为时间有两种概念,他指出:“对时间确有两种可能的概念,一种是纯粹的,没有杂物在内,一种偷偷地引入了空间的观念。”这就是他所说的抽象的时间和具体的绵延,“真正绵延的各个瞬间是相互渗透的而不是并排置列的。”
柏格森认为时间和空间两者是不能相互还原的,他提出这样一个命题:如果能证明两者之一能还原为其中另一者,才能否定事物具有时间与空间这两种形式。“无论怎样,我们若不事先问明二者之一是否不能还原为其中之另一,则我们终不能承认纯一的东西具有两种形式,即时间与空间。”他否定了“那些企图把二者之一还原为另一的哲学家,由于他们为时间观念之明显的简单性所迷误,就认为他们能把绵延变为广度。”
可以如此理解:柏格森的绵延是时间、空间,加上其在身内意识组织渗透的过程。柏格森实际上假定了空间与时间的界限,把“空间”与“时间”定义在狭义的物理学范围内,他所说的空间指的是物理学空间,时间指的也正是物理学时间,这样的定义为他的“绵延”理论留出了位置。因此,我们可以认为柏格森的“空间”和康德的“空间”并非一个词语,因此,他的空间实在论和康德的空间非实在论也并非完全矛盾。尽管柏格森的思想不像康德一丝不苟,但这个被梅洛-庞蒂]称为“一个搞乱了哲学与文学的人”还是为我们开启了另一扇重要的门——知觉的门。
人的感觉和知觉是人向世界开放的第一个器官,也是世界向人进入的第一道关口。梅洛-庞蒂在《知觉现象学》里,分析了知觉世界的结构以后,阐述了我们感觉到的外部世界的性质、空间位置、深度和运动的具体经验,展开了我们所有的知觉经验的外部世界。
在梅洛—庞蒂看来,城市空间不仅仅是一个物体(客观实在),“巴黎的城市空间不是一个有千万种面貌的物体,不是知觉的总和,也不是所有知觉的规律。我在游览巴黎时得到的每一个鲜明的知觉——咖啡馆,人的脸,码头边的杨树,塞纳河的湾道,就如一个人在他的手势、步态和嗓音中表现出的同一种情绪——同样清楚地出现在巴黎的整个存在中,都表明巴黎的某种风格或某种意义。当我第一次到巴黎时,走出车站最初看到的大街,如同我最初听到的一个陌生人的话语,只不过是一种很模糊但已是独一无二的本质表现。”空间存在于意识之中,而且任何空间都有联系着它的各部分思维支撑着。假如人在黑夜里失去器官知觉,便失去了空间深度。“黑夜不是在我面前的一个物体,它围绕着我,它通过我的器官进入我,它窒息我的回忆,它几乎抹去我的个人认知。我不再以我的知觉器官作为掩护,以便从那里看物体的轮廓在远处展现。黑夜没有轮廓,它接触我,它的统一性就是超自然的神秘统一性。但只要黑夜远处隐隐约约充满喊叫声和光线,它就能整个地活跃起来,它是一种没有平面、没有表面、没有它和我之间距离的一种深度。”黑暗屏蔽了知觉,也因此屏蔽了空间,如同电影 院中的黑暗,压平了真实空间的深度,而打开了电影空间与画面的深度。
梅洛-庞蒂以绘画中的“透视”来说明一个重要的道理,即艺术家在一个二维的平面上,做出了一个虚假的三维深度。他认为人们看见了深度,而深度并不是真实可见的,因为深度是从我们身体开始,到物体的距离来计算的。这个奥秘是一个虚假的奥秘,人们并非真实的看见了深度,即使看见了,也是另一种深度,是人的视觉本身遮蔽了一些东西,而又向人们敞开了一些东西。
梅洛-庞蒂强调主体的重要,认为主体是一种既在知觉中,又被知觉到的主体,即知觉的中心。他批评了萨特和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超越了伯格森的空间实在论,对康德和胡塞尔著作中的某些康德主义的概念也进行了扬弃。《知觉现象学》认为哲学的第一个行动,应该是深入到先在的客观世界中去重新发现现象,重新唤醒知觉,并私下使其自身成为一种事实和一种知觉。
空间、物质和时间,在建筑里会纠缠集结,穿越意识,融入一个单一的向度,融入存在的基本的物质性里。人们在这样的空间中能辨别出自己,此时,这种空间的尺度变成了我们存在的一个部分。建筑学是人类和外部世界之间的调和的一种艺术,知觉正是这种调和发生的媒介。建筑学是所有艺术形式中最能全面反映人类知觉的空间艺术,建筑学中引入现象学方法可以开辟出一种视野,确立一种观念和态度。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建筑现象学使建筑艺术走出单纯的社会—建筑师—使用者的研究方式,使建筑学成为一种主体间性(Intersubjektivit妕)的对话交流方式。
身体:一种建筑现象学
作为艺术实践的建筑学与社会实践的建筑学有所不同,它们可以被认为是两种不同的建筑学。当代西方建筑学由于物质功能需求的减少而更多地倾向于艺术领域,因此,作为当代艺术理论重要基础的现象学在建筑学中终究有了合理地位,并且越来越多地为建筑师所接受。建筑师们认为与其他艺术形式相比,建筑更能全面的反映人类的知觉,体现现象学的意义。
帕拉斯玛(Juhani Palasmma)在他的文章《建筑七感》(An Architecture of the Seven Senses)中,列举了人对建筑的七种知觉,完整的阐述了作为现象学的知觉在建筑学中的作用。帕拉斯玛认为,不同的建筑可以有不同的感觉特征,除了通常流行的“眼睛的建筑学”或者说“视觉建筑学”,还应该有一种肌肤的、触觉的建筑学,一种重新认识听觉、嗅觉和味觉的建筑学。柯布西耶的建筑明显倾向于视觉,相反的,始于门德尔松(Erich Mendelson)和汉斯·夏隆(Hans Scharoun)的表现主义建筑,则倾向于塑性和触觉,倾向于反对视觉主义的透视中心论。帕拉斯玛采用现象学的方法分析了建筑中人的各种感受,强调身体,即知觉主体经验的重要。帕拉斯玛研究建筑中的现象学问题,其现象学理论依据主要源自于法国哲学家梅洛-庞蒂和加斯东·巴士拉(Gaston Bachelard)。巴士拉晚年通过自己女儿(胡塞尔的门徒)了解到现象学,但他的现象学与现象学运动中严格意义的现象学哲学有所不同,尤其在意识中的直接被给与的内在直观方面,即直观所与方面很难和胡塞尔接近,在操作性概念结构的方法方面也与现象学有相互矛盾。巴士拉自己不希望把自己与胡塞尔的纯粹现象学联系起来,他反对“哲学沉思”,主张“现象技术”,他的哲学是一种“行动的哲学”,甚至是一种“唯物主义的现象学”。可以认为,帕拉斯玛从 巴士拉那里获得了比较直接的动力,在把现象学应用于建筑学领域方面做出了大胆的尝试。
他说道:“眼睛是一种强调距离和间隔的器官,而触摸则强调亲近、私密和友爱的感受。我们这个年代,光变成纯粹定量的物质,窗户失去它作为开启和关闭、室内和室外、私密和公共、阴影和光明等等两个世界之间的介质的特征,窗户变成了纯粹是墙面上的一个缺口。因而失去了它本体论的意味。用路易斯·巴拉干(Luis Barragan)的观点来说,对大多数的当代住宅而言,把墙面上窗户的数量减少一半,也许会更令人愉快。同样,对大多数公共空间而言,把光线强度减小一半,也许更令人高兴。”
“手是一个复杂的器官,是一个三角地,来自四面八方的生命信息源源不断的在这里汇聚,汇聚成行为的河流。人的双手有它们自己的历史,有它们自己的文明。它们也因此显得特别美丽。雕塑家的手是认识世界和独立思考的器官,因此,手是雕塑家的眼睛。手可以阅读,阅读物体的肌理、重量、密度和温度。当我们握住门的把手就是和建筑握手。触觉感知把我们和时间及传统联系在一起。”这正如康德所说:手是人外在的大脑。
建筑学中,人的行动蕴藏着一个潜在的暗示,就像草地上的垫脚石是人脚的印痕和图像。当我们打开一扇门,身体的重量便遇到了门的重量,踩上台阶时腿便度量着踏步,人的手和门的把手相遇,整个身体倾斜着、戏剧性的穿过空间。“我们身体周围的物体反映出可能的行为”——柏格森在《物质与记忆》里这样说道。值得回味的建筑体验往往不仅仅是简单的视网膜的图像,建筑学的元素不仅是视觉单位和完形。当走进路易·康的萨尔克(salk)生物楼前巨大的室外空间时,一种不可抗拒的诱惑引领我们直接走向它那素混凝土墙面,去触摸那像丝绒般平滑温暖的表面。皮肤能准确的追踪有温度变化的空间,如树阴下凉爽的、生机勃勃的影子,阳光照射下温暖的光斑。
阿尔瓦·阿尔托在他的建筑里,有意识的关注到所有的知觉,“家具的一个片断形成一个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它不应当过于光滑耀眼,它也不应当不利于声音和声音的吸收,等等。与人接触的最为亲密的一个片断,如一只椅子,就不应当用那些导热性能太好的材料来制造。”与纯粹的视觉美学相比,阿尔托更感兴趣于物品与使用者的身体相遇。
阿尔托的建筑展现出肌肤与触觉的在场。他的建筑综合了错位、斜面、不规则形和多重节奏,以此来唤醒身体、肌肉和触觉的经验。他依靠手工精心制作的表面纹理和细部,唤起了人们的触觉,创造了温暖亲切的氛围。阿尔托的建筑不是基于笛卡尔式的理想主义的视觉建筑学,而是基于感觉的真实;同样,也不是基于统一和完形,而是感觉的聚合物。阿尔托的建筑常常显得笨拙和未完成的样子,但它们却可以被理解为:真实的物质与空间在“肉身”(Flesh)中相遇——不是作为理想化的视觉构筑物。
相反的是,在当代建筑中,我们很少看到像阿尔托这样专注于人类知觉的建筑师。今天的建筑师,更多地热衷于视觉图像的冲击和新技术的表现。生活世界的物质实体被虚拟现实所代替,虽然真实的“物质性”愈来愈陌生,但虚拟的“世界”却正在成为“另一种物化”。雷姆·库哈斯更多地显示出他社会学家的天才,他的技巧更多显示在社会学而不是建筑学领域;赫尔佐格是一个技术高明的试验家,他关注建筑自身,表现出对建筑与材料丰富实体感的偏爱,但这种物质主义并未能唤起人们的回忆,更多地是充满着如同博依斯(J. Beuys, 1921-1986)艺术中表现出的新奇躁动和陌生不安。因为缺失记忆,赫尔佐格便像个技术领航员,他未能进入我们的精神领域,他的建筑亦不属于现象学领域。而另外一类建筑师,如斯维尔·费恩、索托·莫拉、格兰·默科特、阿尔瓦罗·西扎、安藤忠雄等,也包括年迈的伍重,却能让我们不断地在其建筑中找到某些回忆和知觉的共鸣。
结语:唤起失忆的空间
今天的建筑患了失忆症,正在失去知觉,失去记忆,它们很少能够进入诗的领域,或能够唤醒世界潜意识的意像。当代建筑热衷于视觉冲击,缺少直觉和恍惚的话语,缺少一些悲情、伤感和回忆的情绪。建筑学应该再次追问它在物质性和实用性上的功能和存在,使之能触及人类深层意识,触及梦和情感——如同塔可夫斯基、帕拉斯玛和梅洛-庞蒂揭示的那样,使之成为艺术实践中不可或缺的风景。人类器官正在失去知觉的今天,“影像感知”越来越多地代替“真实感知”,“影像空间”更多地取代“真实空间”。艺术愈来愈多地依赖于复制,复制本身已变为一种艺术,正如同本雅明(Walter Benjamin)所说的,机器复制使艺术从仪式中解放出来成为另一种实践。而复制的先天不足在于主体的缺席,亦如詹姆逊(Fredric Jameson)所认为:复制的核心是主体的丧失,即“主体之死”。塔可夫斯基用他电影画面的本体论和现象学经验做出了回答,让我们察觉到艺术可以如此唤醒主体,唤起知觉和记忆,艺术作品更是人、观者与作品的对话。
“回到事物本身”(zur焎k zu den Sachen selbst)是现象学家的第一个行动,也可以成为艺术家和建筑师创作的重要方法。当建筑学进入现象学的领域,我们便再次意识到当代建筑学中面临的三个困境:一为“历史之轻”;二为“知觉之弱”;三为“主体之死”。“历史之轻”关于时间与记忆,“知觉之弱”关于直觉与物质性, “主体之死”关于身体性。如果我们以现象学的方式追问,这三个问题便成为:在当代建筑中,作为人类世界历史感之体现的记忆是否存在以及如何存在?作为人类知觉之体现的建筑物质性是否存在以及如何呈现?以及作为主体的身体是否依然存在于建筑之中以及如何存在于建筑之中?这便是本文探讨的三个主题。
建筑学的永恒使命是去创造能体现人类存在的物化隐喻,建构人类生存于斯的存在。正如阿尔多·罗西(Aldo Rossi)在《城市建筑学》(Architecture of City)中说道:“不同的时间和空间观念与我们的历史文化息息相关,因为我们生活在我们自己营建的地景之中,并且,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以之为参照”。如果有一天在我们广褒大地之中,建筑师唤醒了人们的共同记忆——如同阿尔多·罗西所说的集体记忆,那么我们便找到了一条路,一条经由现象学通向刻有记忆印痕的未来之路。